回答今川義元的不是返回的鬆平家信使,反倒是東北方向退路上燃起的大火和滾滾的濃煙——西鬆平宗家出城了,不過不是向西迎擊,而是向南焚毀了今川家的補給線和糧草。那支補給線從遠江開始,一路向西經過吉田城,沿著官道來到岡崎城南城腳下,再通往矢作川沿岸——如今,卻被西鬆平備攔腰截斷。
看到糧道被斷的今川家軍中一片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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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時辰前,天文十一年(1542)年6月9日清晨,安祥城天守閣內。
“阿部大藏?”負責接見的林秀貞發現來使居然是東鬆平宗家的筆頭家老時,微微有些意外, “此來何意啊?”
“緊急軍情,求見織田彈正殿下。”阿部定吉在林秀貞麵前一躬到底, 非常焦急地低聲道。
“主公還在睡著,有什麼事情和我說便好。”林秀貞卻是不緊不慢地搪塞著, 但阿部定吉的額頭上卻已經急出汗來:“勞煩林佐渡殿下代為通報一下!”
“也罷,請稍等。”林秀貞最後看了眼阿部定吉, 隨後轉身上了三樓。不久後,草草收拾了一下的織田信秀便和林秀貞一同來到了會客廳內。
“拜見織田彈正殿下!在下有緊急軍情要通報!”阿部定吉也等不及了,立刻叩首問候道。
“你們的緊急軍情和我有什麼關係?”織田信秀大笑了兩聲,“之前讓你們歸附過來,你們不來,倒是硬氣得很。現在我們認可的鬆平宗家的家督是鬆平竹千代大人,你們的事情我們為什麼要管?”
“先前都是我家主公任意妄為,在下替主公向彈正殿下賠罪了!”阿部定吉忙不迭地又磕了個頭,話裡傳遞的信息量卻讓織田信秀和林秀貞都是皺眉。
阿部定吉也沒有等二人的回複,而是俯身自顧自地把一切都盤托而出:
“彈正殿下容稟!我家主公一向重情義,先前念著和今川義元的義兄弟之情,無論如何都不肯與今川家破盟!但先前我們鬆平家有千人被俘,寫回來的家書已經讓鬆平家中人心惶惶,不少人都主張不如與織田家同盟,重新讓分裂的鬆平各族歸於統一。而如今少主也在織田家那裡,更是讓族內有了議論:說不如放逐我家主公,所有鬆平族人統一向少主臣服,就可以結束鬆平家的內鬥。”
“眼看族內議論洶洶,岡崎城內已經是不穩,在下等人儘力彈壓,可是防人之口甚於防川,終究是力不從心,但主公卻仍然是固執己見。若是這樣下去,族中必然爆發一揆,鬆平宗家也徹底完了,主公的性命甚至都保不住。無奈之下,在下等家臣隻得代行其事,起兵暫時軟禁了我家主公。我們鬆平宗家的家臣聯合附署,願與織田家同盟,請求彈正殿下應允,送還少主,讓兩鬆平家統一。在下等人願意讓主公隱居,讓位於少主!若能如此,尚能保全鬆平家紋,保全鬆平宗家血脈!”
“還請彈正殿下應允!”
織田信秀和林秀貞陷入了沉思,良久後對視了一眼,林秀貞緩緩地點了點頭,織田信秀於是便扭回頭來,看向阿部定吉:“若是鬆平家願意化乾戈為玉帛,織田家自然是樂於見到的。但眼下今川家大軍在側,鬆平家想要反正又談何容易?”
“這也正是在下等人苦惱之處!”阿部定吉忙不迭地接話道,“今川家在岡崎城中遍布眼線,昨夜軟禁主公的政變怕是已經被察覺,今川軍可能很快就會行動。若是讓今川軍控製了岡崎城迎回主公、放逐在下等家臣,那鬆平家統一之事便再遙遙無期了!在下此次前來,就是想請織田家快些出兵,援護岡崎城,驅逐今川軍!鬆平宗家願意與織田家裡應外合!”
織田信秀再次陷入沉默,而林秀貞則是起身到了門外,隻留下汗如雨下的阿部定吉跪坐在廳內。不久後,林秀貞快步回來,湊到織田信秀的耳邊低聲道:“忍者回報,確實看到了岡崎城內發生政變,天守閣一度有打鬥。幾支備隊控製了岡崎城內的局麵。”
“你覺得呢?”織田信秀同樣低聲問道。
“要看主公的本事了。”林秀貞不置可否地答道。
“那行。”織田信秀爽朗地大笑起來,仿佛對林秀貞的答複很是受用,大手一揮便對阿部定吉道,“織田家允了,即刻出兵!回去準備裡應外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