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煩大家費心了。”今川義元有些抱歉地微微點了點頭。
“雪齋大師也已經回來了,就在天守閣外的屋敷裡。”早阪奈央邊說邊向身後指道,“說讓在下把殿下帶過去,他要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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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今川義元跟著早阪奈央走出天守閣,離得很遠就聽到了屋敷裡傳來的太原雪齋的痛罵聲。今川義元推門而入,發現小原鎮實、土原子經和天野景德三個人正跪在太原雪齋身前,而太原雪齋正用手指依次點著他們的腦袋,破口大罵道:
“殿下他不懂事,你們幾個還不懂嗎?三河遠江那些豪族的小心思你們不知道嗎?還敢讓殿下落單?殿下的行蹤你們都不知道互相確認?換了路了都不知道,身陷危險了不知道,派去保護的人還走了完全相反的方向?豪族反了不好好確認了解情況,第一時間把人家人質殺了,這不是逼著叛軍和你死戰到底嗎?怎麼想的?你們幾個在搞什麼?要不是還用得著你們,今天就讓你們幾個全部切腹!”
“老師,也不能怪他們。”今川義元趕忙為幾個下屬開解,“是我的問題,我當時沒有及時把路線變更的事情告知小原肥前,天野他也明明提醒過我要小心的,而土原他是奉我的命令去傳令的。”
“你這臭小子也知道是自己的問題就好。”太原雪齋見到正主來了,便甩開了三個下屬,大踏步地向今川義元邁來,那表情仿佛要把他吃了一樣:“怎麼,沒死啊?居然還活著?”
“真是沒辦法呐……”今川義元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我就留在京都多辦了幾天的事情,你小子直接把半個遠江和三河給我弄反了一遍?”太原雪齋掏出袖裡的念珠,掄圓了就要往今川義元頭上砸去,同時還念念有詞地罵道:“差點還把自己的命搞沒了?差點沒命了不知道嗎,你這臭小子?”
“老爺子,我錯了,我錯了!”今川義元一邊狼狽地多開著太原雪齋掄來的念珠,一邊小心翼翼地道著歉。
“彆的都還好,最後你明明都可以乘船撤離了,你回堀江城去乾什麼?”太原雪齋提起了他不久前剛得知的消息,非常惱怒地一把將今川義元拉到屋角,嚴肅地沉聲道:“人家坐船跑的武田殿下現在都已經回了自家領內,來信報平安了。你小子呢?為什麼不跟人家一起走,非要回堀江城?”
“這個嘛……”今川義元有些不好意思,不知該如何啟齒。
“你該不會是對家臣和士兵們動了感情吧?狠不下心拋棄部下獨自離開?”但最了解今川義元的太原雪齋又怎會不明白自己的徒弟在想
什麼,他微微低下頭,壓低聲音道:“上次在小豆阪也是,讓你撤離你不肯撤,非要回去救部下,還親自斷後。你這臭小子不知道這有多危險嗎?”
“我是覺得,我這樣一個不稱職的家督,不值得那些那麼好的部下們為我而死,我也沒理由要求他們這麼做。”今川義元猶豫了半晌後,和太原雪齋吐露了心裡話,“拋下他們獨自逃生,會讓我心裡很難受。”
“哎……承芳啊,你什麼都好,就是心眼太好這點不行。你要是想當個昏君,就一昏到底唄。那些願意為你犧牲的人也是求仁得仁,曆史上也會留下一筆好名聲的,不要為了部下而冒險啊……”太原雪齋長歎了一口氣,還想說些什麼,但他也明白看似隨和的今川義元其實在涉及一些三觀的地方倔得要死,怎麼勸也是勸不動的。
“兵凶戰危,你這樣早晚會出事的。搞不好哪次在戰陣裡被奇襲,你不肯先撤,非要掩護部下,把自己的腦袋給丟了。”太原雪齋最後也隻能賭氣般地留下這句話,隨後就搖了搖頭,中止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