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山口左馬助的,沒有一次和他打交道可以全身而退,都要被他找個地方占點便宜。”哭笑不得的今川義元連連搖頭,又覺得和這個親信抱怨這些沒什麼用。
“吾主說了,他是做生意的,正所謂無女乾不商,還望治部殿下諒解。”本多忠信再次向今川義元鞠了一躬,“不過無論如何,山口家也沒有與今川家為敵。和氣生財,吾主還是不想和今川家動刀兵的,希望還有下次合作的機會。”
“希望吧。”今川義元端起了茶杯送客,而一旁的太原雪齋在本多忠信走後卻是樂了起來。
“怎麼了,老師,看我被算計了,喜上眉梢?”今川義元白了一眼太原雪齋。
“是看你那麼一本正經地問山口家的人為什麼要騙自己,而山口家的人居然還真的正兒八經和你解釋,才笑的。”太原雪齋說著說著自己有笑了幾聲,“亂世裡,家族之間,哪有什麼信義可言?被騙了就認栽,騙了人就賣乖,沒什麼好遮掩的。那山口事情辦得利落,又讓今川家可以接受,又不至於讓今川家作大,同時他自己賺得盆滿缽滿……不錯,不錯。”
“怎麼,老師看中他了?”今川義元好奇地問道。
“若是生在大名家,不失為詭計多端的一代梟雄。可惜了,他的隻是一個尾張的小豪族,終其一生估計也就隻能在尾張活動了。”太原雪齋站起了身,走到今川義元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所以並不是說,大名家的人就會比小豪族、國人家的人強多少,隻是大家投胎的水平不同罷了。有些人太低、平台太小,沒機會展現自己的才華,就被世人和後世看輕。但若是給了他們機會,哪怕你是一代天驕,也能掀翻給你看。”
“老師想說什麼?”今川義元大概明白了太原雪齋的意思。
“彆小看了小人物。”太原雪齋目視著今川義元的雙眸,“他們缺的隻是機遇,不是能力。而你,千萬不要做給他們機遇的那個人。”
“好的好的,知道了。”今川義元明顯沒聽進去一樣敷衍地點了點頭。太原雪齋還想再說教時,早阪奈央來到了門外通報戰況,打斷了師徒的對話。
“殿下,雪齋大師。”早阪奈央向二人見禮後,便開口彙報道:“各部清點戰場完畢,我軍斬首100餘級,俘虜近600人,基本上都是來自刈穀城水野備。”
“水野家總共也就30000石的領地吧……”今川義元回憶了下出征前惡補的領地文書,“這一下,算是傷筋動骨了……”
“什麼傷筋動骨,完全就是打斷脊梁骨,家族滅絕在即了。”太原雪齋大笑著打斷了今川義元的話,“流失了大量青壯勞力,不僅短時間內拉不出一支部隊,甚至領地內的收成和無數失去頂梁柱的家庭營生都會出問題。水野家自己的中層武士估計也有不少戰死或者被俘了,指揮係統和建製徹底瓦解,那水野藤七郎回去之後甚至會失去指揮軍隊、控製領地的能力,更彆提這場大敗給他的威信造成了毀滅性的影響。”
“山口左馬助要得逞了。”今川義元感覺到有些頭疼,又有些佩服,“水野家殘破至此,必然擋不住他的侵蝕。若是被他控製了水野家,整個知多半島就在他的掌控下了。到了那時候,他的實力估計就要比織田家的譜代們還強了。”
“那當然不能讓他得逞啊。”太原雪齋又從今川義元腰間抽出了他的折扇,在他的腦袋上敲了敲,“我們這就把水野家俘虜的足輕和民夫全部放回去,武士則扣在我們這裡,交由小原他們軟禁在吉田城。”
“哎?”今川義元聞言一愣,“辛辛苦打了一仗,為什麼把俘虜全放走?按理說這些俘虜如何處置,不是該有俘虜他們的武士決定嗎?”
“不然你難道眼看著山口家鯨吞水野家嗎?他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絕對不可以讓人山口作大。”太原雪齋打開折
扇自己悠然自得地扇起風來:
“把水野家的人放回去,繼續製衡山口,他也就不得不有求於我們,繼續和我們合作。要是山口聽話,我們就把水野家的武士一輩子扣在吉田城裡,讓山口家在對水野家時能占上風。要是他不聽話,我們就把水野家的武士也一並放了,讓他們去和山口家鬥個兩敗俱傷。而且,有這批人質在我們手上,水野家以後的行動也要受到掣肘,看他們還敢不敢跟著織田家大張旗鼓地與我們今川家作對。”
“這樣一看,就算是我們擺了山口左馬助一道了。”今川義元露出了快意的笑容,隨後對太原雪齋調侃道:“當真歹毒啊,果然隻有老師這樣陰險狡詐的謀士才能對付山口左馬助這個兩麵三刀之輩。”
“一山更比一山高啊,“山口”再高,也高不過“太原”嘛。”太原雪齋絲毫不介意今川義元話裡的諷刺,“黑吃黑,惡人自有惡人磨。”
“那織田家那裡的俘虜怎麼處理?”今川義元又隨口問道,他已經有些困了,打算聊完這些就去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