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誰?”織田信長敏銳地追問道。葫
“這和閣下有什麼關係?”今川義元雖然不快,卻依舊維持著彬彬有禮的語氣,“這是今川家的家事,木下也是我們今川家的家臣,隻要沒有侵害織田家,跟你們就沒有關係吧。”
“我們原本也打算登用者小猴子的,被你們今川家的人搶了先,怎麼就沒有關係了呢?”織田信長立刻隨便找到一個理由胡攪蠻纏,他身後的那些少年們聞言也都是露出了詫異的表情——看來根本就沒有那麼一回事。
“木下,你當時有出仕織田家的打算嗎?或者說,你們家有人在織田家奉公嗎?”今川義元於是轉向了木下藤吉郎求證。
“回殿下的話,家父生前曾經是織田軍的足輕,被征召出戰,不知道這算不算……關係?”木下藤吉郎試探性地看了眼今川義元,又看了眼織田信長。
“什麼征召的足輕,你不是有“木下”當苗字嗎,那肯定你爹就是個武士啊!就是我們織田家的武士,你裝什麼蒜!”織田信長立刻抓住了把柄,開始乘勝追擊,“你們今川家的人跑到我們領內,登用我們家武士的遺孤,還說和我們沒關係?”
這下子木下藤吉郎可犯了難——他那個“木下”的苗字,就是他自己愛慕虛榮,不甘心隻當一個被人欺負的草民,才編撰出來的。可是如果要讓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承認自己冒用苗字,這羞辱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今川義元當時也是知道木下藤吉郎被村裡其他孩子們欺淩時的遭遇,稍一思索,就抿出了木下藤吉郎此刻為難的緣由。於是,便主動開口解圍道:“那哪怕閣下說的是對的,眼下又想做什麼呢?木下已經是我們今川家的家臣了,閣下難道想讓他回到織田家不成?”葫
“不不,那不用。”織田信長果斷地搖了搖頭,隨後認真地追問道:“隻求你今川治部告訴我,當年你為什麼要登用木下?請把完整的前因後果如實說來。”
“不知所謂。閣下也請早些休息吧,時候不早了。貴為織田家當主,留在我今川家軍中,也不合禮數。”今川義元完全不理解織田信長在想什麼,直接拱手告辭,帶著木下藤吉郎離開了。
天文十四年年3月25日,山城國槙島城。
浩浩蕩蕩的東國上洛大軍湧入了山城國,將本來也算是大城的槙島城瞬間堵了個水泄不通。細川晴元的細川軍集結於槙島城內外,而伊勢國北畠晴具的4000人和若狹國武田信豐的3000人也已經提前在城南駐紮下來。今天抵達的,是今川軍、8000武田軍、3000北條軍、3000織田軍、6000齋藤軍、3000淺井軍、6000筒井軍、六角軍和朝倉軍。
“人上下。”今川義元看著浩浩湯湯的大軍和蔓延至視線儘頭無邊無際的軍營,不由得感慨了一句,“有生之年,還從未看過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
“每天吃掉的糧食,比小山還高啊。”武田晴信雙手抱胸,看著從南近江和琵琶湖上源源不斷運送而來的糧道和數不勝數的民夫,“幸好管領家底厚,又有大糧倉近江支持,不然這麼多人,吃也能把一國吃垮了。”葫
“據說還要再來一軍。”今川義元指了指東北方向的北陸道,“越後長尾家,好像也會來。”
“是的,不過大軍還在路上,畢竟要走海路繞過一向一揆大鬨的加賀,所以先派了信使列席我們的評定會議。”武田晴信似乎對越後長尾家的情況了如指掌,“長尾左衛門尉似乎頗為忌憚他弟弟,畢竟比起文弱的他,近幾年來他弟弟的武威可是在越後名聲大噪,甚至有不少家臣造勢要讓他退位讓賢。這次上洛,就是他弟弟帶兵來的。”
“左衛門尉居然會允許他弟弟帶兵出征?”今川義元聞言頗感意外,“他不害怕他弟弟從此把兵權抓在自己手上,收攬國人的人心嗎?”
“嗯……怎麼說呢?他的弟弟是個死腦筋,簡單一點來說就是個“大義白癡”。”武田晴信試圖給今川義元舉個例子描述一下,可以思索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適的人選,“對權謀方麵的興趣比五郎你還要低下,完全不會動這些心思。怎麼說呢,或許在道德方麵有些潔癖吧,不允許自己做任何違背大義的事。但這樣的話,其實更不應該讓他和家臣們接觸,萬一家臣們為他“黃袍加身”可怎麼辦?所以我也不明白,為什麼長尾左衛門尉要讓他弟弟領兵。”
“誰知道呢,說不定他兄長心裡想著的就是,早些退位讓賢,自己好圖個逍遙自在呢。但是他弟弟又是榆木腦袋,完全不想取而代之,就隻得由兄長親自安排他領兵出征樹立威信,給家臣們勸進的機會。”今川義元以己度人,笑著對武田晴信道,“這家督的位置,誰愛做誰做,不會真有人覺得這是好差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