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不知上洛軍要多久才能回來。但是之前雪齋大師說,似乎打算從海路撤退,估計需要不少時間。」冷泉為和將今川館收到的情報向同僚們共享,「禦台殿說,請諸君做好很長時間內沒有的援軍的準備,就要靠手頭的兵力堅持下去。」
「讓國人眾們各自籠城死守,我們的旗本和西遠江眾機動支援,堅持下去應該無礙吧?」身為籠城達人的大澤基相於是提議道。
「這種局麵下,鬆平家和三河的其他國人眾們怕是也沒有那麼靠譜了。」山田景隆在三河戍衛多年,比誰都了解情況,「他們向來都是牆頭草。若是知道我們的主力很長時間回不來,戰況又很危險,難保他們會不會動心思倒向織田家那邊去。幸好家督殿下寬厚熱愛,之前對這些國人眾的家督們都有恩義,他們念著情分,可能情況還好些。」
「不是有人質在嗎?」鵜殿長持問了一句,「我看東三河國人眾的人質都在吉田城的本丸裡看著呢。」
「那也難保形勢真的糟糕後,他們會不會斷尾求生。無論如何,不能被動挨打。織田家肯定會散布傳言,說我們主力不在,雪齋大師和家督殿下也不在,國人眾們的戰意必然會動搖。」山田景隆又補充了一句,「不能想著籠城,得想辦法通過反擊也好、野戰也好,擊退織田軍的兵鋒一次,鼓舞軍心。」
「找找機會吧。」大澤基相點了點頭,「但還是先堅壁清野,把織田軍放入腹地,到我們的主場後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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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近江國。
今川軍和武田軍的聯軍離開京都,搬運著搶來的糧草和軍資,以及公方之弟足利義秋,沿著琵琶湖西岸北上,準備前往若狹國,搭乘事先準備好的船隻。可就在天文十四年6月25日那一天,太原雪齋卻忽然在深夜裡來到了今川義元和銀杏帳中:
「承芳,之後就由你率軍坐船回去。為師先行離開,走山區,一路南下到伊賀,再往東穿越伊賀去伊勢,坐船先回三河。估計十來天就能到。」
「啊?萬一被襲擊了怎麼辦?」今川義元在腦中大致規劃了一下太原雪齋的路線:山城國、南近江、大和國、伊賀國、伊勢國——當地的勢力有一多半和今川家不對付,怎麼看都是一條危險的路。
特彆是伊賀國,雖然地盤不大、產出不多。但正所謂窮山惡水出刁民,地形複雜、山區眾多的伊賀國正是忍者和國人眾的天堂,排外性極強,自古以來都以伏擊和獵殺外來武士為樂。前一世,已經權傾天下的織田家也被小小的伊賀國鬨得灰頭土臉,織田信雄碰了一鼻子灰後,還是織田信長親自調動數
萬大軍四麵圍剿,才終於把伊賀國搞定的。
帶著少數人孤身穿越伊賀,怎麼看都很危險——前世的德川家康在本能寺之變後從近畿倉皇逃回本領,不得不帶著侍衛們越過伊賀,短短幾天,這段經曆就被一生見過了無數大風大浪的德川家康形容為「平生最艱難的時刻」,其險惡可見一斑。
「你想不到,織田家的人更想不到。我們大張旗鼓的北上行軍,他們肯定已經認定了我們要坐船回本領,以為他們的時間多得很。但其實貧僧已經抄近路直接回三河了,突然現身戰場,親自指揮,織田軍肯定會軍心大亂。」太原雪齋卻仿佛對這些危險並不在意,已經興致勃勃地開始盤算起來如何利用三河的部隊給輕敵冒進的織田信秀上一課:
「至於路上,為師已經提前數月就雇傭好了伊賀本地的忍者,安排打點過往路線上的國人,再加上我們今川家自己的忍者,可保無礙。」
「數月前?老師在京都開打前,就準備好了戰後的事情了?莫非是故意讓織田家以為我們領內沒有能人坐鎮,引他們出兵的嗎?」今川義元聞言倒也不意外——一步三算,這不正是太原雪齋的風格嗎?
「沒錯,把織田信秀騙進來打一頓,就是我們此行上洛的最後一手棋。」太原雪齋微微頷首,對今川義元囑咐道:「那大軍就拜托你了,路上靠岸補給淡水和食物什麼的,也是頗為麻煩。要和很多未曾謀麵甚至關係不睦的大名、國人打交道。你能搞定嗎?」
「搞不定。」今川義元爽快地笑了起來,隨後話鋒一轉道:「所以老師,我倒是有一個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