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太孫殿下!”
一見到朱允熞,朱允炆便恭恭敬敬的行大禮。
“二哥,快彆這樣了,我可受不起。”朱允熞連忙伸手去扶他。
“禮不可廢!”朱允炆一臉嚴肅認真道:“如今你既為儲君,就受得起這樣的大禮。”
“母親知道你成了儲君,不知道有多高興呢。”
“我特意令廚房準備了一桌酒席,咱們兄弟,今日要好好慶祝一下。”
朱允熞笑道:“有勞二哥了。”
兩人隨即落座。
菜肴非常豐富,滿滿一大桌子菜,都是山珍海味。
而且,還皆是平日裡朱允熞愛吃的菜。
“想不到二哥對我喜歡吃什麼菜,都記得這麼清楚。”朱允熞笑道。
他心中感歎。
親生兄弟,何至如此?
天家真的無私情嗎?
朱允炆道:“咱們是一母同胞,非比外人。我是兄長,照顧弟弟理所應當。”
他一臉皆是關愛:“四弟,你以為就是儲君了,須記得國事為重,一定要好好讀書,將來執掌大明江山,照顧好天下百姓。”
“創業難,守業更難。可不要以為做九五至尊是一件輕鬆的事。”
朱允熞點頭道:“兄長說得極是,弟弟知道了。”
今天的朱允炆,話似乎特彆多。
“我還記伱小時候,特彆可愛,那時候,我也年歲不大,特彆喜歡逗你,抱你。”
“一轉眼,你就七歲了。”
“彆人家的孩子,七歲的時候,還不太懂事,幼稚無知。”
“可你才七歲,就這麼厲害。”
“你寫的那些詩詞,二哥都背得,寫得真的好啊,太有才華了。”
“還有給朝廷上奏章,出收稅的主意,處理卜思北,吳忘庚的案子,你都做得很好。”
“也難怪皇爺爺喜歡你,讓你做儲君。”
“我癡長你幾歲,可論才華,論能力,都遠不如你啊!”
朱允炆說話的時候,語氣十分悲涼,有一種無助又無奈的感覺,以及深深的不甘。
朱允熞道:“二哥太過譽了。十指有長短,凡人都有所長,也有所短。二哥忠厚仁義,世所共讚,我卻是不及了。”
“我想人生在世,才華也罷,能力也好,都是次要的。最重要是守住“仁義”二字,人品好,品德高,才是最緊要的。”
“若是有才無德,那便隻能成為大惡人了,二哥,你說呢?”
朱允炆臉色微微變了變,似乎有些不安。
隨即道:“四弟說得不錯!想不到你年紀這麼小,就懂這麼多,二哥是真不及你啊!”
“三國裡麵,周瑜說過“既生瑜,何生亮”,你呀,就是諸葛亮再世,比諸葛亮還聰明。”
“我就是周瑜了,終不及你。”
“不過,諸葛亮將周瑜活活氣死了,咱們就不會了。咱們是親兄弟,哈哈哈。”
朱允炆大笑了起來。
忽然又道:“要是你還像小時候那樣多好啊!”
“雖說你如今這般聰慧,但二哥看你小小年紀,就要肩負起千鈞重擔,總覺得心裡不忍,可是苦了你了。”
“若你還像從前一樣,天真無邪,爛漫無知,二哥一定傾儘全力護著你,不讓你受任何一點點的委屈。”
“你如今成長了,卻也沒有小時候的快樂了。”
朱允熞看了看滿桌的酒菜,不敢隨意吃一口,聽他說完,笑道:“我還不大,才七歲呢,還是需要二哥的保護和關愛。”
朱允炆感歎道:“不能以年歲論,你如今是儲君了,以後恐怕是二哥要求你庇佑了。”
“好了,咱也彆光顧著說話,菜都要涼了,咱先吃吧,來人啊,上酒。”
話音剛落,便看到馮大壯端著酒走了進來,他屁股尚沒有痊愈,走路仍有點一瘸一瘸的,送上酒,恭恭敬敬的行禮,退下去。
朱允熞一直看著他,沒有出聲。
想不到自己身邊的奴婢,竟會為朱允炆做到這一步。
他又能說什麼呢?
房間中就隻剩下他們兄弟兩人。
朱允炆端起酒杯,道:“來,二哥敬你一杯,祝賀你成為大明的諸君。”
“將來執掌大明,天下眾生,億萬黎民,就都拜托你了。”
說著,他舉起了酒杯。
嗵!
外麵突然傳來一聲不大不小的響動。
“怎麼回事?”
朱允熞端著酒杯,離席向前走了幾步,他與朱允炆之前本是對麵而坐,此際卻剛好走到他的身旁。
朱允炆將酒杯放下,轉頭,與他一起看向外麵。
“回太孫殿下,是有一隻貓,打翻了東西,奴婢們已經將貓抱走了。”
一名小太監進來回稟道,他一直彎腰低著頭,不敢看前麵。
朱允熞鬆了口氣,笑道:“是我大驚小怪了。自從那日遇襲之後,我總有些心神不寧,聽到什麼動靜,都有些提心吊臉的。”
朱允炆笑道:“你年齡這麼小,受了那麼大的驚嚇,難免杯弓蛇影,再過些時日,慢慢就不會了。”
“來,我們還是接著喝酒吧。”
他揮了揮手,讓小太監退下去。
朱允熞點了點頭,端著酒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朱允炆再度舉杯,朱允熞也跟著,兩人皆是一飲而儘。
剛剛趁著朱允炆往外麵望的機會,朱允熞已經將自己手中的酒杯,和他的換了過來。
這個動作不大,朱允炆也毫無察覺。
進來回稟的小太監雖站在前麵,但卻是彎腰低頭,隻敢看自己的腳尖,自然也不會注意到。
隻是喝酒的時候,朱允炆感到酒有些異味,也沒有多想。
看著朱允熞喝下自己親手調製的“毒酒”,他心中的一塊石頭,總算落地。
“四弟,不能怪二哥心狠手辣。若不是你將二哥的儲君之位奪走,二哥也不想這樣待你。”
他在心中默默說道。
接著,又端起酒壺,給朱允熞倒酒。
同時,心中在默默期待著。
突然,他感到頭有些暈,還隱隱作痛。
怎麼回事?
朱允炆搖了搖腦袋,讓自己保持清醒。
這時,朱允熞開口道:“皇爺爺說了,明日就會下旨讓我監國。”
“我從來沒處理過政務,恐怕誤事,今日可不敢喝多了。”
“剛才是二哥盛情難卻,喝上一杯,也就罷了吧。”
他不敢再接著多喝,誰知道接下來的酒,是不是都有問題呢?
朱允炆本來就隻安排了一杯毒酒,見到朱允熞已經喝下,自是不再相勸,道:“那樣也好,就先吃點東西吧。”
說著,他開始夾菜。
朱允熞一直看著他,隻吃他夾過的菜。
兩人一邊吃,一邊聊天。
朱允炆說起了很多以前的事,言談之間,儘是追憶,似是依依不舍。
他想著自己終於下毒,就要“毒死”親弟弟,一時之間,情緒亦有點複雜。
他一邊想著朱允熞何時會倒下去,一邊回憶兩人從前在一起的快樂時光。
“我也不想殺你的,但你攔在我的前麵,就隻能死。”
朱允炆在心中對自己不斷的說道。
他感到自己的頭越來越暈,越來越痛,也越來越煩躁不安,呼吸也變得漸漸急促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他萬分不解,發現自己一陣陣腳輕手軟,連坐都要坐不穩了。
“二哥,你怎麼了?”朱允熞似是發現了朱允炆的不對勁,關心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朱允炆看著眼前的朱允熞,眼中的畫麵都有些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