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內,韶言郎君盤腿打坐在上授業,諸人盤腿在下聆聽學習,其他院子裡的仆從來傳話時,瞧見了這一幕,不禁懷疑自己是否誤入了什麼詭異的修行之地。
待離去時,又驚魂不定地看一眼那居院院門上懸著的匾額,腦海中一道疑惑的聲音響起:那四個大字,當真是青樸曉園……而不是男德私塾嗎?
……
翌日,衡玉隨著蔣媒官坐上了離京的馬車。
“……你這究竟是辦差呢,還是享福遊玩來了?”
車內,蔣媒官正指著案上的茶水點心果子控訴道:“鋪張,浪費,奢靡!”
出門辦差帶著兩個貼身侍婢不提,單是行李便裝了整整一車,如此堂而皇之地破例,旁人在背後還不知要如何議論她蔣媒官規矩鬆散,萬一傳到那些禦史耳中——
衡玉靠在那裡悠哉吃著茶,吉吉在一旁替她剝核桃,小丫鬟輕輕一捏,核桃皮便碎開來。
“這茶是太子殿下賞下的,蔣姑姑也嘗嘗。”衡玉笑眯眯地說道。
一聽是東宮裡的東西,蔣媒官便也勉強端起茶盞品了品。
嗯,果然好茶……
另隻手悄悄摸了摸袖中沉甸甸的荷包,那是吉家人塞給她的……
又瞥見小丫頭身前掛著的長公主玉令,那些指責的話也就徹底咽了回去。
隨旁人如何說吧,反正她是管不了這丫頭的,要彈劾就彈劾長公主去吧。
誰讓人家有靠山呢!
萬惡的關係戶!
忍辱負重的蔣媒官拿銀叉紮了一塊酥梨送入口中。
趕路三日,忽遇大雨阻途,原定的天黑前抵達驛站的計劃被打亂,一行人隻能中途尋了客棧歇整。
不少趕路人被這場雨攔下,客棧中較之往常反倒要更熱鬨,堂中說話閒談聲不斷。
衡玉最喜聽熱鬨與各路消息,此時閒閒地靠在二樓圍欄處,便留了隻耳朵注意樓下堂內。
不料聽著聽著,竟聽到了自家身上來。
“……說到底也不是什麼大事,哪個男人在外頭沒點風流債?私下處理乾淨便是了,怎就至於鬨到公堂,要將人家好好地一個舉人郎君害得身敗名裂,前程儘毀?”
“是啊,娶了這種女人真是害人不淺!”
“苦讀十餘年,原本明年便要春闈,真是可惜啊……”
一名年輕的讀書人忿忿道:“小小婦人怎懂得讀書科舉艱辛,單憑一股妒意便做出如此不留餘地之舉,依我來說,不單愚昧更是狠毒,簡直與瘋婦無異!”
“豈止是那曹舉人,便連其父也受了波及,遭了禦史彈劾,落了個教子不嚴的錯處,也被貶了官……經此一事,曹家怕是再難起得來了!”
“看日後誰還敢娶這樣的女子過門……”
那書生又道:“說來晴寒先生也實在是家門不幸,膝下兩位孫女,另一位更是出格,早年間流落在外不說,回京後還終日拋頭露麵,行徑放肆,落了滿身汙名仍不知收斂!聽聞此番其姐之事,便是她在背後慫恿出謀劃策……”
“聽說還不曾定親吧?這樣的女子究竟誰會要?”
“反正我可斷不敢娶!”
“我若是有這樣的女兒,怕是再無顏麵出門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