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過那位“蕭郎君”身份必不簡單,卻不曾想竟會是定北侯蕭牧……
幽州距營洲,到底還隔著近千裡外。
“堂堂定北侯,又是掌著北地兵權的節度使大人,竟連如此小事也曾親自過問過,倒還真是如無處不在的神靈般有求必應呢……”吉吉仍舊震驚難消。
衡玉讚同點頭,煞有其事地問道:“那不然咱們也把這位將軍的神像貼起來?”
她才聽說這位蕭將軍又打了一場勝仗,且是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大勝仗……
書上說,百戰百勝,非善之善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
所以,此番千秋城之戰,若被如實記在史書上,這位蕭將軍可是要被稱為大善人的。
三年拿回六城的大善人,嗯……京中的說書先生們想來又有新本子可寫了。
衡玉是否貼了蕭牧的神像暫且不提,接下來兩日,忙於替王敬勇等人畫像的她,時不時總能看到蔣媒官一張臉上掛滿了絕望。
而後,蔣媒官去了營洲當地的官媒衙門,要來了一冊營洲當地未婚女子的良人冊,匆匆塞給了衡玉:“看看可有合適的姑娘家,先替他們挑些出來……聽聞蕭將軍方才回府了,我先去見一見!”
說著,便帶著兩名司佐,掛上滿臉笑意,尋蕭牧去了。
蕭牧於書房內剛處理罷傷口,正聽王敬勇稟道:“那六名護送媒官前來的護衛果然有問題,這兩日於城中看似尋常走動,實則卻是在暗中探查什麼。”
“不知他們此行究竟是想‘找出’將軍所謂有異心的把柄,還是衝著那什麼藏寶圖來的。”印海立在一側,手中攥著串佛珠思索著道。
嚴明收起藥箱,憂心忡忡地道:“大約是二者都有。”
“無論如何,不可大意。”蕭牧交待道:“暗中將人盯緊了。”
“是。”王敬勇正色應下。
印海卻話鋒一轉:“話說回來,我倒是覺著將軍最該提防的是那位吉畫師,那才是最危險的一個——”
王敬勇不解地看向他:“我觀察過了,此人不會功夫。”
說著,威脅般揮了一下拳頭。
這樣的小姑娘,莫說身經百戰的將軍了,便是他也能一拳打飛,有什麼危險的。
“……”印海笑意裡帶著憐憫。
有些人娶不到媳婦,原因是明擺著的。
但見自家將軍仿佛也不覺得傻大個的話有什麼不對,麵對兩頭傻牛的印海唯有更直白地道:“正所謂是明槍易躲,暗箭易防,然而英雄難過美人關啊。書香門第出身的小姑娘遠赴北地,誰能說準這不是一記暗棋高招?”
這次蕭牧聽懂了,且能反過來平靜地嗆他一句:“不勞費心,你且自顧好裴家姑娘那一關吧。”
印海一聽那裴家姑娘四字便覺頭痛,正要再說時,隻聽門外隱有腳步聲響起。
習武之人聽力皆好。
待那腳步聲近了,一並傳入耳中的便是蔣媒官的說話聲。
得了蕭牧準允,蔣媒官被請入書房中。
“……雖說將軍現下不著急親事,但也不妨先瞧一瞧這些自京師帶來的畫像,多少先相看考量一二。”蔣媒官的臉笑成了一朵菊花,說著就從兩名司佐捧著的畫軸中取出一幅,在蕭牧麵前展開:“您瞧瞧,這是禮部侍郎家的千金,性情溫婉,琴棋書畫精通……”
嚴明隻覺聒噪非常,提起藥箱便要退出去。
印海卻樂得在一旁看熱鬨,作勢很認真地替自家將軍參考著:“這姑娘瞧著是個有福氣的。”
有了個捧場的,蔣媒官的熱情愈發高漲:“將軍再看看這位,京中一等一的貴女,乃是中書令府的嫡出姑娘,薑大人唯一的掌上明珠!”
剛要提著藥箱離開的嚴明腳下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