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敬勇聽得一愣。
將軍這是要親自出城去抓吉畫師回來嗎?
可……上香也不犯法吧?
雖有些摸不著頭腦,王敬勇仍是立即領命而去。
……
雨停了已有半個時辰,衡玉出了寺廟下了山,坐上了回城的馬車。
裹著狐裘的晏錦坐在馬上,跟在馬車一側,打著嗬欠埋怨道:“說好了在寺中借宿,你怎又突然改了主意?大半夜冷颼颼地,平白叫我跟著你遭這份罪……”
“我不是說了你不必陪我回城麼?”車內傳來少女的聲音。
“深夜半夜叫你一個姑娘家獨自回城?那還是人嗎……”夜中道路泥濘,視線不佳,馬匹行得很慢,晏錦一手抓著韁繩,另隻手又攏了攏裘衣。
“夜裡才好啊。”衡玉微微掀開車簾一角,望向黑黢黢的四下,眼底帶著期待,聲音很輕地說道:“雨後夜黑風高,當真是最好不過了。”
晏錦聞言看向前方:“過了這條小路,至多再有半刻鐘,便能上官道了。”
衡玉點頭。
小路兩側草木多已枯黃,風一吹過,枯枝上攢著的雨珠簌簌而落,寒意更增。
“這北地可真不是什麼好來處……”晏錦縮了縮肩膀,正要再埋怨時,借著馬車一角掛著的風燈,忽見前方一點黑影破風而來——
咻!
晏錦瞳孔一縮,猛地勒馬,轉瞬間那黑影已經在他眼前穩穩插入了車壁門框之上!
那是一支箭。
箭尾部尚且猶自顫震著,發出幾不可聞的嗡嗡聲。
若非是吉家的那名車夫敏銳,關鍵之時微調了馬頭,這支箭怕是要險險刺入車內!
察覺到了危險的馬兒嘶鳴出聲,甩得車廂亂晃。
“當心!前方有歹人!”晏錦急聲道。
而這句與廢話無異的提醒還未全然落音,幾人隻見黑暗中又有點點寒光刺來!
車夫立即拔出轅座下藏著的長刀抵擋利箭。
“撲通!”
晏錦的馬險些中箭,受驚急亂間叫他摔了下來。
“保護好公子!”他身側的小廝對兩名隨從喊道。
“我一個男子有甚可保護的!你們快去護好阿衡!”
小廝:……那躲在小人身後的您倒是先將抓著小人衣袍的手鬆開啊!
“姑娘彆怕!有我在呢!”晃動著的車內,吉吉伸開雙臂將自家姑娘護得嚴嚴實實,自己固然害怕卻仍寬慰衡玉:“隻要咱們不下車,那些亂箭便輕易傷不了姑娘!”
“不行,快下去!”感受到馬匹有漸漸不受控製的趨勢,衡玉當機立斷推開了馬車的門,拉著吉吉跳下了馬車——若馬兒受驚發了狂,在這道路不平、亂石橫生之處後果才是不堪設想。
而下車並非就是等同送死——
二人跳下車之際,車廂再度被甩動,衡玉落地時未能站穩,險些摔倒在地。
而待她直起身之際,那些舉著長刀的黑衣人已經疾奔而來。
陡然間,她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的巫寧山——
來的會是同一群人嗎?!
衡玉下意識地攥緊了十指,眼前的局麵不及她多做思索,那些身穿黑衣的人已要逼至眼前。
“要死了要死了!”晏錦被這局麵嚇得驚叫連連,七魂丟了三魄一般。
那些黑衣人約十餘人,其中一名臉上有著一道刀疤的中年男人忽而慢下腳步,拉起手中長弓,微微眯起了鷹隼一般的雙眸,將寒箭對準了夜色中的少女——他們跟了對方有幾日了,自不可能因為對方換了身少年衣袍出行,就認不出來是她了。
他出箭的動作迅猛利落,不給人反應的餘地。
混亂中,諸人的注意力皆在那些舉刀而來的黑衣人身上,幾乎無人留意到還有暗箭。
衡玉卻出於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