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將軍。”見印海立在書房外廊下低聲交待罷兩名士兵,衡玉適才施禮相詢:“不知侯爺可在書房內?”
此時時辰尚早,她特意早些過來,是怕蕭牧之後臨時有事需出門,不宜耽擱了他的正事,若他還沒到,她等一等自也無妨。
“自是在的!”印海麵色恍然之餘,笑得十分燦爛:“我道將軍今日為何這般早過來,原是等吉畫師來了!”
他還要再說什麼,隻聽書房內傳來一聲滿含警告的清咳。
印海立即閉嘴了,側身朝衡玉做了個“請”的手勢,笑道:“吉畫師請進。”
待衡玉步上石階,印海便替她推開了書房的門。
衡玉走了進去,朝身形筆直端坐在書案後的蕭牧屈膝行禮:“侯爺——”
蕭牧看向書案一側的另一張梳背椅,示意道:“坐吧。”
衡玉應聲“是”,上了前落座下來。
如此二人便成了對麵而坐,共用一張書案。
衡玉視線中,見那隻修長有力的大手合上了手邊公文,繼而將一摞冊子與信箋之物推到她麵前:“這兩年來尋人所得皆在此處了,其內信息繁雜瑣碎,或多是些無用線索,需費些心思挑揀判斷——”
衡玉點頭,見他手邊合上的公文,道:“我來挑便是,待有疑惑處再詢問侯爺,侯爺隻管處理公務——若有不便之處,我將東西搬去隔間翻看即可。”
蕭牧聞言看她一眼,道:“並無甚不便之處。”
說著,重新將那折公文打開了來。
方才隨手合上,本是他下意識的動作——
這些公文並非是什麼機密之物,且若說機密,這書房裡比比皆是,果真是要防備的話,才更應該將人放眼皮底下看著。
是了,他正是如此用意了。
蕭牧說服了自己,遂將目光放回到了公務之上。
衡玉也抬手拿起了一本冊子。
她未著急仔細翻看,而是依照這些冊子信箋的日期先整理了次序,又按照信息來源之地區分歸類。
她的動作很輕,並不至於打攪到他,也很利索,仿佛看一眼便不會出錯,前後不過一刻鐘便已規整完畢,那些原本繁雜混亂的信息在她手下很快變得條理分明起來。
蕭牧看在眼中,腦海中不禁浮現一個念頭——做事如此條理清晰,人也聰慧有城府,吉畫師若是個男子,他定要設法將其招入麾下做幕僚先生的。
當然,他並非輕視女子,隻是當下局麵,又有自灌了迷魂湯的母親在此,他縱有此等心思,卻也不得不為女孩子的名聲著慮。
一貫愛才的蕭侯爺在心中暗道一聲可惜。
衡玉不曾瞧見蕭侯爺眼底一閃而過的惋惜,翻看舊冊間,見有一處值得留意,思索了片刻,便下意識地想要拿筆記下。
她縱過目不忘,卻也要一條條記下以便後續梳理。
而她這廂剛要抬手,便有一隻紫毫筆遞到了她手邊——
少女纖手接過紫毫之際,後知後覺地抬起頭,看向遞筆之人。
那人斂目看著公文,並未抬頭,將筆遞與她之後便收回了手翻看文書,清冷嚴正的麵孔上未見絲毫分神之色。
衡玉有心想道謝,又怕攪擾了他一般,遂便安靜收回視線,認真於筆下。
女孩子執筆的姿態端正悅目,解下狐裘後,藕粉色的衣袖微微挽起,露出一截皓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