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姿如畫的年輕人坐在椅中,正拆看著一封信箋。
書房內燒著地龍與炭盆,暖如仲春,書案旁白玉瓶中斜斜插著一支黃梅,香氣幽浮,與時間一同靜靜流淌於相對而坐的二人之間。
伏案半晌,衡玉放下手中的紫毫筆,伸臂略略舒展了個懶腰。
看似並不曾留意她的蕭牧幾不可察地微彎了下嘴角。
不多時,他也放下了手中的筆。
有近隨入內更換了茶水。
衡玉也不拘束,捧起一盞茶自顧潤喉。
“可理出什麼來了?”蕭牧也伸手去端茶。
“侯爺可以先看看——”衡玉放下茶盞,將自己用來記錄的冊子推向蕭牧。
蕭牧一手端著茶盞,一手下意識地伸向那冊子,手落之際,恰逢少女柔軟溫涼的手指,略略觸過他有些薄繭的指腹。
所觸不過隻是一瞬,蕭牧卻覺有異樣之感自指腹傳至整條手臂,乃至四肢百骸,可聞心跳之音。
這異樣的感覺並非是頭一遭……
卻兩番皆是來自同一人。
內心驚惑翻湧,表麵卻未顯分毫,蕭牧鎮定地拿起那本冊子。
其上字跡舒展卻有力,端是賞心悅目,蕭牧卻覺腦中遲鈍發木一般,那些字他自是都認得,可排在一起竟叫他一時有些看不懂是何意!
好在這猶如患上癡傻之症的感覺並未持續太久,他很快便恢複如常。
二人就其上所記,細細談論了一番,分析著諸多可能。
最後,衡玉道:“我此前已去信家中兄長與永陽長公主殿下,詢問可用的人脈關係,應當很快便能有回信了。”
她流落在外的那四年間,家中和長公主府,暗中不知探出過多少或明或暗的門路,與官府協作搗毀過多少人販子的窩點,當真可以說是經驗深厚了——
去歲時,她還曾與殿下和韶言商議過,是否可以借此來做些什麼,儘可能多地幫到一些與家中失散的孩子。
為此她也做了些準備,是以此時便還算有條理。
蕭牧則道:“需要多少人手,如何安排調動,吉畫師儘管開口。”
衡玉點頭應下。
待畫像繪成後,最需要的便是人手,免不了還是要借侯府的人。
二人又談了些細節與猜想。
又換下一壺茶時,衡玉看著麵前垂眸吃茶的人,忽然忍不住問道:“侯爺少年時可曾去過京師嗎?”
許是一同解決過齊娘子之事,許是那夜在郊外他救過她,又許是昨日膳堂裡的那場生辰宴……諸如種種相處之下,彼此熟悉了許多,叫她此時得以將第一次見麵時便存下的疑惑問出了口。
“何故此問?”蕭牧看向她,未曾直接回答。
衡玉坦誠道:“我見侯爺麵善,總覺似曾相識——”
蕭牧握著茶盞的手指微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