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在夫人的逼迫下,如今他對吉畫師的了解也是頗深了。
“……”這個問題王敬勇隻覺無法回答。
說來他也算是每日盯著吉畫師在人前的一舉一動了,卻竟也不知她是何時與裴家小姐有了往來,且發展到了這般親密無間的地步。
由此可見,此人果然不可小覷……
“吉畫師與裴家小姐往來之事的確蹊蹺,此舉定然有所企圖,將軍放心,屬下定會儘快查明此事!”王敬勇肅容保證道。
此言一出,其餘三人皆沉默了。
蕭牧隻好明言道:“我如今待她並無疑心,她之私事,不必再多作探查。”
王敬勇迷惑地看著自家將軍:“……那將軍為何特意點名讓屬下暗中跟隨吉畫師?”
“你的差事便是護她安危。”
那身形筆挺坐於案後之人言畢,又心無雜念般補了一句:“她乃朝廷派來的人,已是多事之秋,營洲不宜再起波瀾——除此之外,你隻需讓人盯緊那幾名護送媒官的護衛即可。”
王敬勇默了一瞬,才應了聲“是”。
所以,他的任務竟是保護一個小娘子的安危。
滿腦子隻想征戰沙場,立功升官的人隻覺得突然被捆住了手腳,成了個小姑娘的貼身婆子。
“敬勇,不如將吉畫師出麵攔下那討債之人的過程,展開說說?”印海八卦之心不死地提議道。
王敬勇瞥了他一眼。
然而轉頭卻見自家將軍正看著自己,已然做出等待聆聽的神態。
“……”
王敬勇被迫耐著性子將經過說明。
“你說的那可是苗記包子鋪?!”柳荀倏地站起身來。
王敬勇奇怪地看向他,點頭。
“那苗掌櫃可有受傷!”柳荀麵色緊張。
“未曾留意,應當是沒有。”
柳荀自矮桌後離身,朝蕭牧施禮:“將軍,屬下想出府一趟——”
蕭牧頷首:“可。”
柳荀便匆匆告辭而去。
那緊張程度,便是王敬勇看了,都要多說一句:“柳主薄未免也太過愛屋及烏了。”
印海有些新奇地看向他:“哦?愛屋及烏一說怎講?”
“為了吃上一口包子,竟緊張那包子鋪的掌櫃至此——”王敬勇剛毅的眉眼間有一絲不讚同。
印海沉默下來。
他方才究竟在期待些什麼……
另一道聲音自書案後響起:“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其中的因果關係,許是倒過來的?”
蕭牧說話間看著王敬勇,似有些不解世上為何會有人這般不開竅。
印海忽然“哈”地笑了一聲。
將軍可知此時叫他所不解的榆木疙瘩,不過是昨日的自己罷了?
嗯,已是昨日了……
今非昔比啊!
果然,這世上能使人迅速開竅的法子,就那麼一個——
迎上自家將軍審視的眼神,印海愈發難忍,再次笑出了聲來。
直到片刻後——
蕭牧伸手指向了門外。
印海頗識趣地滾了出去。
“印副將今日之職又是把守門前?”一刻鐘後,嚴軍師前來求見蕭牧。
“獨得將軍厚愛,彆無它法啊。”印海雙手揣進衣袖裡感慨道。
嚴軍師被請入書房內,將一封書信捧到蕭牧麵前:“京城來信,請將軍過目。”
蕭牧接過,將信紙抽出展開。
看罷,便交予了嚴軍師。
嚴軍師將信投入炭盆之際,迅速地將其上內容看了一遍,後壓低聲音道:“薑正輔如今屢屢於朝中將矛頭直指將軍……縱太子殿下一時明理,然值聖人病重此等關鍵之時,卻也隻怕經不起眾人一再挑唆……如今營洲與將軍處境之緊迫,實在日甚一日。”
“這步步緊逼之感,或許正是有人想讓你我感受到的——”蕭牧的視線落在炭盆之內。
嚴軍師眼神微凝:“將軍是懷疑……”
“逼反。”
蕭牧語氣平靜地吐出兩個字。
炭盆中,信紙已遭火舌吞噬,一簇火光猶自不甘地跳躍著,忽明忽暗地倒映在眼底間,將他拉回到了八年前那個火光衝天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