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題來得突然,柳荀下意識地便繃緊了身子道:“夫人就莫要打趣屬下了……”
見他反應,蕭夫人一臉“承認了吧”的了然之色。
柳荀麵頰發熱,不敢直視蕭夫人眼睛,片刻後,倒也微一點頭。
“是哪家姑娘?”蕭夫人眼中八卦之火越燃越旺:“還是說……是苗記包子鋪的掌櫃?”
柳荀微微一驚——他究竟是何時表露出來的?就這般明顯嗎?
“咱們侯府裡的人,眼光果然都是頂好的……話說回來, 進展到哪一步了?”蕭夫人忍不住繼續探問,並循循善誘地保證道:“放心,我必不會同其他人講的……”
或是近來常常一同探討話本子情節之故,二人之間的距離無聲被拉近了許多,柳荀此時便也說了句真心話:“無甚進展可言,不過隻是屬下一廂情願罷了……”
“是問過了?”
“不……不曾。”
“那便是還未表明心意?”蕭夫人恨鐵不成鋼地道:“你問都沒問,說也沒說, 怎知就是一廂情願?”
擱這兒自己演自己呢?
柳荀忙解釋道:“屬下不敢冒昧……”
“以誠待人,怎叫冒昧呢?”
柳荀:“……”這真的和以誠待人有必然關連嗎?
“且你也要設身處地去替苗娘子想一想……”蕭夫人拿長輩的語氣講道:“我與侯爺固然是知你為人秉性如何, 可苗娘子到底不同於尋常女子,身上背負著偏見枷鎖在,於感情之事上必然愈發謹慎……你若不坦誠心跡以表誠意,她怕還要將你的好當作一時興起,又怎敢敞開心扉呢?”
柳荀聽得怔住。
他……倒從未想到過這一點。
“坦白心意也不等同是逼人回應,勉強於人……隻是好叫人家看到你的真心。”
柳荀怔然半晌,複才道:“多謝夫人提點,屬下明白了。”
“謝就不必了,等著你的好消息。”蕭夫人小聲道:“有何進展,切要記得及時說與我聽,咱們也好剖析剖析不是?”
“是……”柳荀應下之際,一種古怪感油然而起。
夫人為何會給他一種在追真人版話本的感覺?
“去吧,好好想想。”蕭夫人端起了茶盞。
柳荀遂告退而去。
看著年輕人離去的背影, 蕭夫人滿眼欣慰。
片刻後,又忍不住心生不甘。
“果然是個人都比那臭小子強百倍……”
蕭夫人咬牙切齒,憤憤地拿起了一旁的話本。
柳荀離了蕭夫人處, 神情頗有些恍惚。
直到一道聲音忽然響起——
“又來給母親理賬?”
“將……將軍。”柳荀忙行禮,繼而又向蕭牧身後之人施禮:“吉畫師。”
柳先生突然被迫回神, 腦子還不甚冷靜,此時見這二人一同出現,腦中不受控製地就蹦出諸多筆下畫麵,一時眼神便有些不大對勁。
見此眼神,蕭牧鬼使神差地解釋道:“我與吉畫師……隻是湊巧遇到,同來向母親請安。”
柳荀忙應道:“屬下明白!”
他要清醒,清醒……決不可將話本與現實混為一談!
衡玉的視線在二人間打了個轉。
怎覺得這氣氛有些莫名古怪?
柳荀略走遠了些,才敢回過頭去看那雙背影。
就在三日前,他有一冊剛修改過的話本丟失,他疑心是被自己不小心夾在了送給將軍的那些軍務賬冊裡……
他膽戰心驚,他坐立不安,隻覺死期將至。
可三天過去了,將軍並無問罪發落之舉,想來該是他想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