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娘子眼角發紅地點了點頭。
這變故來得的確突然,她恨慶林不爭氣,卻也無法做到隻有恨。
還有母親……
她雖寒心,卻也能夠體會母親喪子之痛的心情。
或許母親隻是一時接受不了,才會那般瘋魔。
她知道,不可將人想得太好,但有時,是否也不該半點餘地都不給人留,要以最壞的想法去揣測呢?
待雨停後,送走柳荀,苗娘子站在鋪門外,望著夜色有一絲茫然。
“少婷!”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嬸娘?”
“是我。”方氏走了過來,一把就握住她的手:“你娘她也是傷心得糊塗了,那些話,你千萬彆往心裡去……她一向把慶林看得比自個兒的命都重,你是知道的。”
好半晌,苗娘子才微微點頭,沒說話。
“你二叔趕回來了,說定了七日後出殯……到時你就不必去了,免得你娘她再說出什麼氣話,叫外人看了笑話去。”
苗娘子愣了愣:“慶林出殯我怎能不回去……”
“你本就是出嫁女……且有些傳言也不好聽……嬸娘怕有人到時說些不該說的,你娘聽了,再火上澆油……”
方氏支支吾吾著,苗娘子卻是漸漸聽懂了。
出嫁女?出嫁女又如何,出嫁後的寡婦便不能出現在弟弟的靈堂墳前了嗎?
當然不是。
因為她不是普通的寡婦,是個有著掃把星惡名的寡婦。
她爹死時,已有人偷偷“猜測”她命硬克人了。
再有後來那些被她“克死”的未婚夫婿和丈夫——
這下慶林出事,連她親娘都說是她害的,外人會如何傳,更是想都不用想了。
方氏還在繼續安慰勸說著。
苗娘子握緊了手指,打斷了她的話:“嬸娘不必再說,我明白了,我不回去添亂就是。”
“嬸娘就知道,我們少婷一向是懂事的……”方氏拍了拍侄女的手背。
苗娘子將手抽出,道:“慶林的喪事還要勞嬸娘和二叔多幫忙,我就不留嬸娘了。”
方氏察覺到她的態度冷淡,隻當她還在氣頭上,也不多說:“好,嬸娘這就回去,外頭冷,你進去吧。”
苗娘子點頭,轉身回了鋪內,將鋪門從裡麵合上。
方氏看了一眼緊閉的鋪門,又看一眼方才柳荀離去的方向,目露思索之色。
片刻後,才轉身離開。
……
衡玉倒沒想到,會在溫泉莊子上前後足足住了近半月之久。
眼看再有十一二日便是除夕,蕭牧那尊大佛才終於鬆口回城。
蕭夫人早五日前便先行回了侯府,說是要準備府上年貨,當然,順帶著也八卦了一下柳先生的感情進程。
自己八卦還且不夠,前腳答應了柳荀會保密,後腳便忍不住寫信叫人告知了衡玉,隻是信中八卦是小,氣憤無奈為大——是為苗娘子不平。
知曉了苗娘子近來之事的衡玉,回城時經過苗記包子鋪,撩起車簾看去之際,見另一位熟人也在,便叫車夫停下了馬車。
“吉姑娘何時回來的?”正與苗娘子說話的齊晴迎了上來。
“剛回城。”衡玉看了眼鋪門上貼著的喪紙,對看起來顯然瘦了一圈的苗娘子道:“苗掌櫃節哀。”
苗娘子麵容憔悴地點頭,客氣地道:“吉姑娘請去堂中坐下說話吧。”
方才的隊伍中,王敬勇騎馬追上最前麵的油壁馬車,隔著車窗稟道:“侯爺,吉畫師的馬車停下來了。”
“去了何處?”車內之人問。
“吃包子去了。”王敬勇皺眉道:“吉畫師真是的,竟跑去吃獨食,也不知道喊侯爺一聲——”
車內蕭牧:“……”
另一邊,衡玉剛在堂內坐下,就聽得鋪子外傳來一陣嘈雜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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