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虉
將一切艱險抉擇埋下不提,衡玉朝吉吉問:“韶言信上說的那些東西呢?讓我瞧瞧。”
吉吉笑著指向屏風後。
……
“府裡的人都瞧見了,足足兩大口箱子!”
外書房內,早兩日奉蕭牧之命回城辦事的印海正感歎道:“也不知那裡頭究竟都是些什麼,這可是第二回從京中千裡迢迢送東西來了……吉畫師京中這位童養婿,果真是用心至極啊。”
書案後,蕭牧執筆的動作微微一頓。
印海自顧說道:“我私下倒也打聽過,據說這位韶言郎君長相極為俊美,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更為要命的是,針線縫製也不在話下,且還有一手好廚藝,更尤擅釀酒……”
見蕭牧抬眼看了過來,他愈發來勁了些:“同為男子,他竟做到這般境地,豈不是叫人沒有活路嗎?將軍您說呢?”
將軍說道:“十日之後,裴府設宴慶壽,你隨本候一同前往。”
印海笑意僵住,正要自請滾出去時,隻聽自家將軍正色道:“有要事需你去辦。”
聽得此言,印海遂收起插科打諢之色,應了聲“是”。
待凝神想了片刻,又覺有些忐忑。
“將軍,這件要事……想來應無需屬下出賣色相吧?”
蕭牧再次抬眼看向他。
“本無此意,經你提醒,倒覺得這或是個事半功倍的好法子。”
對上那雙眼睛,印海隻覺眼前慢慢浮現出四個大字——
因果循環。
……
蔣媒官自蕭夫人居院離開後,便緊忙籌備了起來。
前後不過兩日,便帶人登了包子鋪的門提親。
消息立時在城中傳得沸沸揚揚。
兩日前包子鋪外那場鬨劇,也早已傳開,街角巷尾除了對苗家人的議論之外,更多的目光則放在了那句“願娶苗娘子為妻”的狂言之上——
是,眾人隻當狂言來聽罷了。
可當下,這狂言竟成真了!
“怎會有如此不要命之人!”
“此人怕不是瘋了吧……”
“據說來頭不一般,是蕭將軍的義子!”
“什麼義子……瞧著比蕭將軍還長上兩歲呢!”
“……”
一時間城中議論不斷。
而柳荀本人,毫無疑問,也覺察到了身邊眾人的異樣目光。
這異樣,分為許多種,但又頗有些九九歸一的玄妙之感——
譬如,他首先感受到,侯府與軍營上下,準備給他燒紙的眼神越來越多。
其次,城中認得他的人也越來越多,凡到之處,必少不了一些類似於“這莫不是個瘋子吧”、“他是不是有什麼難處”、“好好一個人,怎就想不開非要英年早逝”的困惑於感慨。
甚至在經過街尾處的幾家壽衣鋪和棺材鋪時,他都覺得鋪中之人在暗暗拿視線丈量他的身形……若非還有一絲最基本的道德底線在,隻怕那些人要直接上來將他圍住搶生意了!
對此,柳荀心情微妙之餘,又有一絲榮幸。
分明是辦喜事,卻同時擁有了紅白兩種體驗……
此等世間罕見,放眼古今,舍他其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