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時已到
一封是永陽長公主府送來的,一看筆跡便知是出自韶言之手。
信上說了些殿下的近況,譬如吃藥還算乖覺,再譬如日日都要與其蓁嬤嬤念上她幾句,道是想她了。
衡玉看得微歎了口氣。
她也實在想殿下了。
再往下看,便多是些關切叮囑之言了,最後綴了一句,盼她早日回京。
衡玉將信收起,去拆看另一封。
此信是兄長所寫,表麵看似多是些家常瑣事之言,其中仍是暗藏著隻兄妹二人才看得懂的深意——
她上一次傳信回去時,已隱晦說明了關於那刺青圖紋的進展線索,以及,那份被她列出來的可疑之人名單。
而此時這封信上,兄長千叮嚀萬囑咐,不外乎是讓她絕不要輕舉妄動,以身犯險,他在京中會照著那份名單試著探查下去。
換而言之,兄長已將接下來的事悉數攬下了,隻要她在營洲這是非之地平安就好。
且末尾處又再三囑咐她,既已得此線索,便無需再於營洲久留,當務之急是儘快回京。
此時,翠槐的聲音隔著竹簾響起:“姑娘,蔣媒官來了。”
“蔣姑姑請進。”
衡玉並無匆忙收信的動作,直待蔣媒官進來時,她也隻是將信紙折好,連同兩隻信封隨手壓在一旁。
“京中來的家書?”蔣媒官隨口問。
“是啊。”衡玉歎口氣:“一個兩個的,都嘮嘮叨叨地催我回家呢。”
蔣媒官聞言一個激靈:“這可不成,你若回去了,我可怎麼辦!”
雖說這丫頭隨她同來北地,也算有公務在身,可公務這倆字對旁人固然有約束之效,對這種萬惡的關係戶而言,卻是形同虛設啊!
她哪怕是隨口說句“北地嚴寒”、“吃不慣”、甚至隻需一句“想回家了”,有永陽長公主在,誰又敢攔她?
“蔣姑姑這麼不舍得我走啊。”衡玉笑著眨眨眼。
“……你若走了,我平日找誰說話解悶兒去?”蔣媒官坐了下來。
“蔣姑姑有這張嘴在,到了哪裡也不缺說話之人啊。”
“那可不一樣,我與外頭那些人不過是逢場作戲……偌大一個營洲,隻咱們倆才是自己人。”蔣媒官拍了拍衡玉手背,道:“過罷除夕便要開春了,到時天氣暖和了,想去玩什麼去不得?這大好的北地風光,咱們還沒好好見識見識呢。”
衡玉作勢思索了片刻,點點頭:“也對,我還沒玩夠呢。”
不過……
若談北地風光的話,最好的那處,她倒已經見識過了。
在她看來,風光二字,未必就是山山水水,有些人的存在,如神明般庇佑一方,遠勝過青山之磅礴,激流之奔騰,大漠之廣闊——
蕭侯便是北地最好的風光。
嗯,無論是以上她說的那些,還是單單隻憑那張臉——
衡玉在心底認認真真地評價著。
見女孩子被穩住,蔣媒官於心底鬆了口氣,正要隱晦探問一番溫泉莊子上的“進展”時,忽聽女使來傳話,道是蕭夫人有請。
“晚些再來尋你說話。”蔣媒官笑著起身,隨女使去了。
見她離開,衡玉的視線落到了折起的信紙之上。
她暫時還不能聽從兄長的安排——
據平叔暗中探查可知,那些人如今仍在營洲城外一帶活動,遲遲未見行動。
是他們此次的目標本就不在營洲,還是在等待著什麼時機?
這些她不得而知,可此等最有可能接近真相的機會,她不想就此放掉、將快要捅破那張紙的手收回。
她不會再主動犯險,但要她此時回京也絕無可能。
她隻有留在這裡,才能儘可能多地得到一些新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