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必然很疼吧(2 / 2)

吉時已到 非10 9659 字 2個月前

忙碌了大半日,衡玉與顧聽南、裴無雙三人坐在暖閣裡吃茶說話。

裴無雙少不得要打探些印海的近況,也不避諱顧聽南也在旁聽著,到底她心儀印海這件事,向來也不是個秘密。

反而是顧聽南聽了,竟給她出起主意來,二人一時間談得火熱。

“這男人嘛,你不能追得太緊,否則他便要習以為常了,該晾他的時候,也要晾上一晾,這叫以退為進……”

裴無雙聽得有些猶豫:“可若我晾了他,他隻覺得清靜解脫呢?”

顧聽南含笑認真道:“若果真如此,那便證明此人對你無半分情意,這份念想還是早做了斷為好。”

裴無雙忍不住歎氣:“這念想我暫時還不想了斷,還是先不試這法子了吧……”

倒不是說心裡沒底的意思——

相反,是心裡太有底了。

聽她自欺欺人的如此清醒,顧聽南一時也彆無他法。

此時,一直好似在走神的衡玉忽然問道:“六七年前的營洲城是何光景,無雙,顧姐姐你們可還記得嗎?”

“六七年前?我還沒來營洲呢。”裴無雙道。

衡玉略略回神,了然點頭。

是,裴刺史是當年晉王之亂平定之後,才來了營洲任新刺史之職。

衡玉思索間,顧聽南已回憶著道:“六七年前啊,我那時才十七八歲,正是與你們如今一樣的年紀……”

按理來說,十七八歲的年紀多好啊。

但世間沒有那麼多按道理來——

腦海中閃過父兄被官差帶走時的情形,顧聽南嘴角笑意微凝,但也隻是一瞬,便恢複如常。

“那時晉王初至營洲接管封地,被前舒國公打怕了的那些異族人,都不將這個十七八歲初出茅廬的少年王爺放在眼裡,多番挑釁侵擾,半點不肯安分,百姓也人心惶惶,還比不得當下呢。”顧聽南端著茶盞,語氣隨意地說道。

她的所謂“還比不得當下”,自然不是說蕭牧治理無方,相反,如今的營洲城稱得上百姓安居樂業,隻是目光稍長遠些的,或都能看得出這平靜下暗藏的波瀾。

這波瀾的源頭,是那張傳言中的藏寶圖,是朝廷對定北侯赫赫戰功與威望漸重的忌憚。

“也就是說,那時必然與異族戰事頻發?”衡玉問:“不說大的戰事,至少是摩擦不斷吧?”

顧聽南點頭:“是啊,小戰事不曾間斷過,沒個安生日子。”

衡玉不由問:“那晉王都做了哪些舉措來應對?”

“這等事,我們這些小百姓哪裡會清楚?又非晉王府上的幕僚,也從不通曉這些軍事。”

“明麵上的呢?譬如……征兵之類?”衡玉打比方間,不知想到了什麼,眼底現出思索之色。

“征兵這個我記得,是有的,且十分頻繁呢。”顧聽南道:“起初隻是每戶征一名青壯男子,待到最後,但凡是十四歲以上,六十歲以下的幾乎都要參軍,真也是苦不堪言。”

“偏這征兵的名目是抵禦異族,鞏固邊防,誰也不能違抗——”衡玉若有所思。

晉王真正開始舉兵造反,是在四年多前。

而造反此等大事,必不可能是某日吃完早飯閒來無事,一時興起,想來不如造個反好了——它必然是有前兆、有預謀的。

按時間線來說,晉王起造反之心,定還要稍早一些。所以,那些逐漸嚴苛的征兵令,隻怕從來也不是單單為了抵禦異族。

甚至真正造反的那段時間,手下征兵之事也絕不會間斷,而隻會更強硬。

強壓之下,身為尋常百姓縱然明麵上不敢置喙,暗地裡定多多少少也會有些反抗之舉……

而苗娘子上一任丈夫,也就是被她“克死”的第五個男人,便是死在了四年前。

那時恰就是晉王舉兵謀反之際……

衡玉凝神間,裴無雙百無聊賴地打起了嗬欠:“哪兒有你們這樣的啊,姑娘家在一處不該是談論胭脂水粉,衣裙首飾的麼,怎麼你們淨談些枯燥高深的軍民之事啊。”

說著就來了精神:“左右無事,不如咱們去逛胭脂鋪子吧?我知道有一家——”

“今日不成,改日再去。”衡玉忽然站起了身來:“我還有事需回侯府一趟。”

裴無雙忙道:“那伱記得給我多留意印海之事!”

“放心放心。”衡玉應下,交待了吉吉好生招待二人,便帶著翠槐離去了。

“顧掌櫃,不如咱倆去逛胭脂鋪吧?”

“且罷了,我向來不用胭脂。”

“那顧掌櫃喜歡什麼?”

顧聽南哈哈笑道:“當然是賺那些賭鬼們的錢啊。”

……

衡玉回到定北侯府,便去外書房尋了蕭牧。

守在書房外的仆從道:“侯爺不在此處。”

“出府去了?”衡玉問。

“侯爺應當在居院內,吉畫師可需小人帶路嗎?”仆從詢問道。

倒不是說他做事隨便,主動要將外人帶去侯爺的住處,隻是侯爺曾特意交待過,若吉畫師來尋,隨時可帶去見他。

所以隻能說,隨便的人是侯爺自己罷了。

衡玉本想說“不必”,然而想到此事細節,還是點了頭:“那便有勞了。”

這是她第一次踏足蕭牧的居院。

定北侯的居院,氣派不必多提,又勝在處處簡潔清雅,且院中單獨設有演武場在,可見主人之勤勉。

如此勤勉之人,在侯府內,多數時間也都撲在外書房中處理公務,可這般時辰卻在居院中……

莫不是毒發嚴重嗎?

這猜測很快便得到了印證。

雖是居院,廊下仍有表情肅然的帶刀近隨把守,見得衡玉這個生人前來,周身豎起無聲防備。

待仆從說明衡玉身份,那些人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方才入內通傳。

通傳罷,便與衡玉道:“勞吉畫師稍候片刻。”

言語間,語氣和緩客氣了許多。

衡玉便點頭。

這一等便是一刻鐘餘。

衡玉雙手抄在身前的手籠內,未覺得如何冷,或是說顧不得去想冷不冷。

她看向那扇窗欞,腦中思緒紛雜——必然很疼吧?

此時,一道身影走了出來。

衡玉忙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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