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舟和顧綿綿在校外吃完飯回來,時間還早。
班上一個人也沒有,早上剛上完體育課的陸流因為回寢室洗澡的緣故,今天出奇地沒有回來教室自習。
午間的光灑在她臉頰上,渡上一層細膩柔光,襯得她的麵容無辜又純淨。
秦舟輕輕勾了唇角,拎著一杯奶茶進教室的時候,心裡想的是,黑板報還有最後一點點收尾沒完成,待會搬張凳子去弄一下,就大功告成啦。
然而......
她前腳剛踩進前門,明媚的瞳眸驟然一縮,整個人呆在了那,淺棕色的眼瞳裡倒映的是後麵黑板那冽冽的殘影,像是費儘心思精心準備的晚宴,被人頃刻推翻,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狠狠地揪著創作者的心......
秦舟用了將近四天去準備的黑板報,就在短短的午休時間,被人惡意破壞,用各種各樣五顏六色的粉筆,在上麵亂塗亂畫,甚至乎都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顧綿綿顯然也被驚嚇到了,附中雖說有的學生行為紀律會比較亂,但是這麼明晃晃的挑釁和破壞,她還是第一次見。
何況,秦舟這麼低調安靜的一個女生,誰會這麼狠心對她?
“粥粥......”顧綿綿的聲音壓得很低,聲音抑不住有些發抖。
秦舟一直以來給人的形象,都是那個安靜陽光的小女生,從來沒有展現過她不開心的一麵。
沒怎麼安慰過人的顧綿綿顯然有些語塞,連“手足無措”這四個字都不足以形容她此時的狀況。
偏偏身側的秦舟安靜得仿若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她修長的羽睫,遮蓋了眼睛,看不出絲毫情緒,捏著奶茶包裝袋的指端愈發得緊,纖薄白皙的手背青筋微現。
顧綿綿慌了:“粥粥,沒關係的,我們這一次比賽可以不......”
她的話還未說完,秦舟猛然轉身,毫無預兆地邁上講台,拿過黑板擦,咬著下唇,奔到後麵的黑板前站定。
抬起手拚了命地抹,想要把那些惡意的圖畫連同自己掏儘心思去完成的作品一起抹去,薄薄的粉塵飄到她的臉上,她卻渾然不知。
輕薄的齊耳短發蓋著她半張臉蛋,顧綿綿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怎麼拉她、勸她,她都倔強地不理,執著地用乾枯枯的黑板擦在擦著粉塵飄飛的黑板。
仿佛上麵的這一切,若被班上午休回來的 的人看見,是對她最大的侮辱……
顧綿綿頓了頓,有點兒明白秦舟這樣做的意思,雖然她不爭不搶,恬靜淡然,可她的自尊心卻比誰都要強。
旋即,顧綿綿也拎了一個黑板擦來,兩個女生站在教室的後麵,像在發泄著什麼,拚了命地對著那塊五花淩亂的黑板出氣。
擦得差不多了,秦舟放下黑板擦,想也不想,立馬就垂著臉奔出了教室。
顧綿綿追上去的時候,她已經把自己關在了頂樓,平時沒什麼人去的洗手間內的其中一個隔間裡,細弱而清晰的哭聲傳入顧綿綿的耳中。
她也忍不住紅了眼眶,瑩潤的淚珠就這麼懸在眼邊,險些掉落。
顧綿綿站在隔間的門外,心裡又酸又澀,她語無倫次地開口:“粥粥,沒事的,這沒人會怪你。你出來好不好,我們一起想辦法找到那個搞破壞的人,一起想辦法怎麼去補救......”
“你想重新去畫的話,我可以幫你,我們一起畫,雖然我的畫畫很糟糕,你要我做什麼打下手的活,我都可以去做。如果不想畫的話,我們就不參賽了,這沒什麼的。”
“粥粥......”
顧綿綿還想說什麼,緊閉的隔間裡悠然傳來秦舟帶著濃重的鼻音的氣聲,說話的時候一噎一噎的.....
恍如一直絢麗飛舞的羽蝶突然萎蔫了翅膀,躲在晦暗的一角,舔舐傷口。
她的聲音又低又細,近乎與請求:“綿綿,你出去好不好......我想自己待著......”
“可是,待會兒還有課呢,你不能把自己關裡麵那麼久啊,為了一個惡意去搞破壞的壞人,值得嗎?”
秦舟:“求求你了......”
輕軟微酸的鼻音從隔間裡傳來,顧綿綿再也忍不住掉落了一滴淚珠,麵對一個一直都很堅強開朗的女生,哭軟著嗓子去請求自己,她怎麼也做不到拒絕。
她默了幾秒,抹了把臉,認真地說:“好吧,可是你得答應我,就一節課,不能多了。下一節課我會跟老師撒謊,遮掩過去,第二節課你得給我回來,我們一起想辦法。”
秦舟沒答她,裡麵的哭聲很小,但卻一直沒中斷過,顧綿綿一想到她可能在裡麵小小的一隻蹲在地上,默默地咬著唇嗚咽,心就揪得發疼。
在原地站了大約五分鐘,才慢慢踱步離開。
*
離上課還有十分鐘的時候,陸流那群人才慢悠悠地從寢室晃了回來。
因為洗完澡的緣故,陸流換了身衣服,黑色的T恤襯得他的身形特彆好看,白皙的鎖骨裸露在外,流暢完美的下頜線把他的側臉勾勒得宛如從漫畫裡出來的男生。
景誠走在最前頭,上樓梯的時候,瞅見從樓上發著呆走下來的顧綿綿,頓時起了逗弄之意,藏在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