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小巷子, 寒風吹過。
蒲晨的胳膊被秦與箍得生疼,他抱她抱得太緊。
秦與又說一遍:“晨寶,想你了。”無論重複多少遍, 都不足以表達他情感的萬分之一。
蒲晨的兩隻手被他壓在懷裡,她無法舉起手機打字。
她用額頭在他胸口輕磕一下, 示意他鬆手,秦與正在感動中, 沒感應到。
等那股強烈的激動慢慢歸於平靜, 有那麼一瞬, 兩人相顧無言,啞然失笑。
秦與那個扣扣號還頂著“暫時沒有男主有錢”的昵稱, 而蒲晨的小西米馬甲就這樣猝不及防被她自己給脫掉。
她懊惱不已,好好的改什麼昵稱。
“晨寶。”
蒲晨心說, 你讓我怎麼回答你呀。
秦與鬆開她讓她抽出手臂,他環住她的腰,力氣也不似剛才那麼狠。
除了感動, 蒲晨的情緒可比秦與複雜。
她一想到秦與知道了小西米是她本人, 她就生無可戀,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要是看到裡的某些情節, 她能羞恥到當場去世。
抱著僥幸心理,她問:【你還沒看那本吧?】
秦與:“我從來不看言情, 除了陪你聽廣播劇。”
如果他看了,說不定早就能猜出小西米是她,不至於把自己的昵稱改了又改,最後還是拿不出錢來買版權。
蒲晨在心裡謝天謝地謝運氣, 她還來得及挽尊:【秦與,你答應我不看內容好不好, 一個字都不許看。】她第一次跟他撒嬌,在他下巴上親了又親,又去吻他的唇。
【不要看,好不好?】她再次央求他。
她的吻帶有目的性,不過秦與很受用。
他笑說:“那你以後每次見麵都得這樣親我。”
蒲晨連忙伸手指頭保證,眼神清澈又無辜:【行,都這樣親你,不騙你,真的。】
換成彆人說‘真的’,他未必信。
但是他的晨寶說,假的他也信。
既然答應她,他就會信守承諾,包括廣播劇出來他也會做到一字不聽。
他自作多情道:“寫的是不是跟我有關?”
蒲晨點頭,尷尬地打字:【那裡麵的女主會說話,是個律師,有三寸不爛之舌。】這是她幻想中的自己。
秦與收緊她的腰,讓她貼近他,“以後你也能說話,十年不行,我們就再等下一個十年,總會等到有藥可醫的那天。”
蒲晨給沉重又苦澀的話題手動加糖:【到時你可彆嫌我嘮叨,我要每天喊你好幾遍秦與,每天都跟你說晚安。】
秦與:“沒什麼好嫌棄的,說不定我比你還嘮叨。”
蒲晨被逗笑,她借機說起輕鬆的話題,【你們那個雲月文化公司,可真摳門呀,把我版權費壓那麼低。】
【現在你知道我就是小西米,那會不會再把我版權費給要回去?我告訴你啊,我錢都花完了,要錢肯定沒有的。】
秦與笑出來,在她淺淺的小梨渦上啄了幾下,“你當時知道‘暫時沒有男主有錢’就是我時,發的那個跌坐在地上的表情包,什麼意思?怕我把錢給要回去?”
蒲晨把臉埋在他懷裡,笑得不能自己。
笑過,她搖頭。
她當時想到的是,完了,被看到了。
秦與:“我知道你不是怕我把錢要回去,跟你開玩笑呢。”
他最喜歡跟她鼻尖抵著鼻尖,“晨寶。”
蒲晨連眨幾下眼睫毛回應他,她把手機揣兜裡,兩手合十抱住他。
沒有手機輔助聊天,兩人全靠‘你說我瞎猜’。
蒲晨無聲道:“以後不要亂花錢了。”
秦與怎麼也猜不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哄她開心,他胡謅一句:“我的小多肉成精了,能自己寫。”
蒲晨再次笑出來,拿膝蓋頂他的腿。
秦與言歸正傳,看著她:“你說我再猜,多猜幾遍就能猜對。”
蒲晨並不介意他能不能猜出來,她不用手機打字,用嘴唇說出來純粹是為了增加點小樂趣。
她說:“沒關係。”
秦與想半天:“剛才那句話縮寫成三個字了?”
蒲晨忍著笑。
秦與有自知之明,預感自己猜不出來,說了一句他最想說的:“我愛你。”
蒲晨:“我也是。”
秦與低頭親她的唇,時而輕輕咬一下。
直到嘴巴親得發麻,他們接著玩猜句子遊戲,一時忘了時間。
不管是汽車還是偶爾過往的行人從他們旁邊經過,他們統統沒有察覺,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
更沒注意到樓梯口的蒲文心。
蒲文心給侄女發消息,問她什麼時候上樓。
等了二十多分鐘沒有回音。
她不放心,到樓下來看看人在不在附近。
拐下樓梯就看到路燈下相擁的年輕身影,晨寶沒拿手機,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麼,笑個不停。
畫麵美好的她不忍心打擾,蒲文心轉身返回樓上。
家裡,哥哥還沒睡,正在廚房裡忙活明天的早飯。感覺到有人,他轉頭,【怎麼還不睡?】
蒲文心:【晨寶和秦與在樓下聊天呢,我不困。】
蒲萬裡說:【這兩個孩子白天見了好幾麵,晚上用手機聊不是一樣嘛。】
【肯定不一樣呀。】見麵時的喜悅是隔著屏幕聊天永遠給不了的。
她靠在廚房大理石台子邊,拿手機摳了摳台麵。
蒲萬裡心細,發現了妹妹的小動作,【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不高興的事?如果不是工作上的,跟哥哥說說。】
蒲文心搖頭:【沒不高興,很開心。我今晚和陸柏聲一起看電影,還吃了宵夜。突然沒那麼累了。】
她猶豫數秒,【哥,我還想跟陸柏聲試試。】她不知道算不算好了傷疤忘了疼,但還是想給自己一個機會。
他晚上牽她回來的那一路,像有半輩子那麼長,路過他們年輕時,路過他們分離時,又路過他們再次重逢時。
蒲萬裡什麼也沒說,給她熱了一杯牛奶。
蒲文心看得出,哥哥高興壞了,他隻是不善於表達。
蒲萬裡在妹妹做決定前,從來沒有在妹妹麵前提起過陸柏聲,怕妹妹想到過去傷心,現在他主動告訴妹妹,陸柏聲三天後放寒假。
蒲文心不接話,低頭喝牛奶佯裝沒看到哥哥的手勢。
蒲萬裡笑笑,從掛鉤上取下抹布開始擦廚房。
一杯牛奶喝完,蒲晨回來了,聽到鑰匙開門聲,蒲文心從廚房走出去。
房子不大,廚房跟大門之間幾步之遙。
蒲晨正在輕輕關門,怕吵著姑姑睡覺,沒想到姑姑沒睡,她跟蒲文心大眼瞪小眼。
她下意識撓撓額頭,【秦與有要緊的事找我。】
蒲文心沒拆穿,“你的牛奶在廚房,快去喝了睡覺。”
蒲晨拿上牛奶衝回自己屋,跑到陽台上目送秦與。
秦與在樓下還沒走遠,他一轉臉就看到了三樓窗邊的人,正跟他擺手,他也揮手回應她。
--
翌日,天氣晴朗。
秦與被一通電話給吵醒,他記性好,這個號碼以前聯係過他一次,當時他沒存,覺得沒必要。
秦與不明白陳致侖到底在想什麼,或是又想打什麼主意,三年多沒聯係,這兩個月裡聯係了他兩次。
陳致侖也以為自己不會第二次打電話給秦與,可到了蘇城,路過秦與高中時的學校,他讓司機靠邊停車,糾結半天,還是撥通秦與的號碼。
“秦與,是我,陳致侖。”
秦與:“什麼事?”
“沒什麼事,聽說你在蘇城,我正巧來蘇城出差。”
秦與蹙眉:“聽說?你跟我媽還有聯係?”不然他聽誰說?
陳致侖:“不是聽你媽媽說的,我跟她好幾年沒見麵。前幾天在北京出差遇到熟人,閒聊時聊到你,我本來想請你吃頓飯,他們說你不在北京。”
陳致侖跟秦明藝當年訂了婚,連婚期都定下來,他和秦家的人包括秦明藝的朋友都很熟悉,打聽到他在蘇城,不足為奇。
秦與自認為他跟陳致侖沒有再見麵的必要:“請客不必,過去那些事在我這裡早就翻篇。”
陳致侖了解秦與的脾氣,吃不吃飯他並不強求,他好生相勸:“秦與,以後彆跟你媽媽吵架,你媽媽管你是為了你好,不管是事業還是婚姻,她是過來人,肯定看的比你長遠。”
秦與最煩一個不相關的人拿大道理說教,他說:“我媽媽看的是不是比我長遠我不確定,但我眼光肯定比她強。”
陳致侖:“”
秦與這是在內涵他。
被冷嘲,他也沒脾氣,言儘於此。
並不是他吃飽撐的沒事乾來說教秦與,聽說秦與為了高中時交往的一個女朋友,跟秦明藝鬨了好幾年。
秦明藝不同意他找一個不能說話的女朋友,但秦與不聽,偏要跟她對著乾。
他幫不上秦明藝什麼忙,隻是希望她往後的日子能過得順心一些。
這是他欠她的。
“不打擾了,好好照顧你媽媽。”
陳致侖這邊剛掛電話,司機轉臉跟他說:“陳董,我們的車被人擋住,開不了。”
剛才他趁陳致侖打電話時,下去想跟對方說一聲,讓對方把車往前挪,不然他拐不出去。
對方置若罔聞。
“什麼?”陳致侖皺眉,開窗往外看,前麵那輛車不是無意擋著他們的去路,是有人特意在等他。
陳致侖看到那輛車裡下來一個熟人,穿著黑色的大衣,氣勢洶洶。
他推開車門下去,順帶抓了一包煙帶下車。
“陸總,好久不見。”不管怎樣,該有的場麵話還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