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柏聲頷首。
“陸老師,早呀。”有住附近的學生,出來到巷子裡吃飯看到了陸柏聲,隔著一條馬路熱情打招呼。
陸柏聲麵對學生又是另一種表情,他笑笑:“早。”
“陸老師,英語分數出來沒,我考了多少?”
“128,不錯。”
陳致侖倒了一支煙出來,正要遞給陸柏聲,聽到隔著一條馬路的對話,他當即怔在那。
老師,英語分數?
這又是學校旁邊。
“陸總,你什麼時候”
陸柏聲從路對過收回視線,打斷他:“我來蘇城教書四年,也是蒲晨和秦與以前的班主任。”
陳致侖錯愕。
陸柏聲:“怎麼,在對付蒲文心之前,沒查查我跟她是什麼關係,還有沒有聯係,這幾年我又在乾什麼?就算沒查,秦明晗也應該知道,她沒告訴你文心是我前妻?”
陳致侖什麼沒經曆過,短暫震驚之後,又回到風輕雲淡的狀態。
秦明晗還真沒跟他透露過蒲文心是陸柏聲的前妻。
他把那支煙又塞回煙盒,離學校隻有幾十米遠,不時有學生經過,想來陸柏聲也不會在路邊抽煙。
他提出:“找個地方坐坐?”
總不能在大馬路上算賬。
“前邊路口左轉有家咖啡館。”陸柏聲率先過去。
坐上車,陳致侖把那一盒煙扔到置物箱。
陸柏聲能精準知道他的行程以及他人在哪,看來暗中讓人跟了他不少時間,然而他毫無覺察。
原來蒲文心跟陸柏聲還有這樣一層關係,他跟秦明藝在一起時聽說過陸柏聲感情不順,被家裡給逼得沒辦法,離了婚。
但不知道他前妻是誰。
短短幾分鐘裡,他已經捋清怎麼回事。
秦明晗借他的手給自己解決掉情敵。
能讓陸柏聲放棄名利,來蘇城當個老師,蒲文心對陸柏聲來說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消息的不對稱,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他是生意人,在生意場上講究和氣生財,競爭對手另當彆論,偏偏他跟陸柏聲沒有什麼利益衝突。
不願、不想得罪陸柏聲,這是大腦給他的最直接最真實的反應。
他當初之所以答應秦明晗幫這個忙,完全是因為秦明藝。
他一直希望秦明藝過得開心,他欠她太多,讓她遭受各種流言蜚語,還差點害得秦與丟了命。
他想補償她,始終找不到機會。
結果有天他接到秦明晗的電話,說她堂姐因為秦與談了一個不能說話的女朋友,差點抑鬱。
為此,他還專程去了一趟波士頓,希望跟秦與聊聊,但秦與拒絕跟他聊任何私人話題,很不耐煩的樣子。
他了解到,秦與的女朋友是蘇城人,是秦與轉到蘇城上學後認識。如果當初不是因為他,秦與不會轉學。
越想越愧對秦明藝,他才會舍棄利益,答應秦明晗的請求。
隻是沒想到秦明晗跟他玩心眼。
陳致侖懶得打電話質問,發消息給秦明晗:【關於陸柏聲和蒲文心的關係,關於陸柏聲在蘇城當老師,還是蒲晨班主任這兩件事,你是不是該給我個合理交代?】
秦明晗發懵:【什麼跟什麼?陸柏聲什麼時候在蘇城當老師了?】
陳致侖:【這樣就沒意思了。想好怎麼解釋再聯係我。】
有錯在先,到了咖啡館,陳致侖先表歉意,再表誠意:蒲文心那個項目的後續事宜,他親自過問,會把事情處理妥當。
光是處理妥當自然不夠,他表示:“項目結束後,該給蒲經理的說法和補償,肯定讓你和蒲經理滿意。”
陸柏聲:“我今天找你喝咖啡,不是想聽你這幾句道歉,你這事一天不解決,文心就一天吃不好也睡不好。”
陳致侖懂陸柏聲什麼意思,真要想聽他道歉,電話裡就能解決的事,陸柏聲沒那個必要大費周章在蘇城攔他。
“我這就安排。”他左右環顧咖啡館,這畢竟是公共場所,涉及公司的一些決策和商業機密,還是得慎重。
對於他的顧慮,陸柏聲早有準備:“這棟樓的六到十樓是商務會所,我要了一間會議室,私密性你不用擔心。”
陳致侖讓司機把他的筆記本送來,他將會議室當成了臨時辦公室,開視頻會解決項目上大大小小的問題。
陸柏聲找來幾本書看,心思一半在書上,一半在陳致侖的會議上。
他想今天就要個結果,雖然沒明說,但陳致侖深諳。
除了中間吃飯去洗手間,偶爾出去抽支煙的時間,陳致侖一刻不得閒,一直忙到第二天的淩晨兩點,事情總算告一段落。
最棘手的問題解決,剩下那些小麻煩,他交給下屬去辦。
是以,他筋疲力儘。
陸柏聲在會議室裡也坐了十七八個小時,不比陳致侖輕鬆到哪裡。
等天亮,蒲文心應該就會收到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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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文心睜眼就看到公司發來的郵件,問題圓滿解決。
她仰躺在床上,深深呼氣,兩年半的心血和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若是沒有陸柏聲幫忙,她不敢去想後果,怕是跌到穀底再也爬不起來。
蒲文心打開陸柏聲的聊天框,千言萬語,她最後隻說了三個字:【謝謝你。】
陸柏聲:【這件事你不用謝我,因我而起,我應該跟你道歉才是。】
兩人都後知後覺,他們現在的聊天過於生疏客套。
陸柏聲讓她彆多想,睡個回籠覺,等他們見麵再聊細節。
蒲文心不困,驚訝事情進展神速,她現在急於弄清楚:【你到底找了多少人幫忙?】這可是天大的人情。
陸柏聲:【沒找人。你們甲方最大的股東是陳致侖,我直接找到他解決,比找誰都管用。】
還真是陳致侖背後捅的刀子。
蒲文心不了解陳致侖,是出了事後陸柏聲懷疑到他身上,她才清楚秦與轉學的整個經過。
她納悶:【他怎麼跟秦明晗?】
陸柏聲:【他是為了秦明藝。】
幾年過去,陳致侖還是沒放下秦明藝,不知該說他多情還是深情,他明明是那麼薄情的人。
陸柏聲:【事情已經過去,你晚上踏踏實實睡一覺,後續的事不著急,年後再處理。】
蒲文心也以為自己終於能安穩睡個好覺,然而到了晚上卻失眠了。
她躡手躡腳起床,摸黑去了臥室外麵,關上臥室的門她才開客廳的燈。
坐在沙發上吃了幾包零食,心情更美了。
同樣睡不著的還有蒲晨和蒲萬裡,起來去洗手間時發現在客廳偷吃東西的蒲文心,一家人笑開來。
蒲晨說,既然睡不著那打牌玩。
上次一家人打牌還是她很小的時候,那時她能正常說話,媽媽還在,過年時一家人圍在餐桌上打個通宵。
後來的幾年,每到過年家裡變得冷冷清清,誰都沒心情再消遣,連貼春聯都成了一件難過的事,以前都是媽媽帶著她貼春聯。
家裡有舊的撲克牌,爸爸一直收在抽屜。
姑姑規定,誰輸了誰在家庭群裡發紅包,憑手速和運氣搶。
蒲晨牌技不咋地,每次都是她墊底。
幾局下來,她發了好幾個大紅包。
蒲萬裡提出跟女兒換位子:【你到爸爸這裡坐,我這個位子能抓到好牌,保證讓你贏。】
蒲晨不信:【還有這樣的說法?】
蒲萬裡哄女兒:【有的,不信我們換一下,圖個好玩。】
即使換了座位,蒲萬裡手氣還是不錯。
出牌時他不動聲色地讓著女兒。
蒲文心瞧出哥哥給侄女放水,她配合著哥哥,原本一手好牌,她打亂了出,還不停抱怨:“我這一手爛牌,可怎麼辦。”
蒲晨終於嘗了一把贏的滋味,她信以為真:【看來坐哪個位子還真影響手氣呢。】
幾小時下來,蒲晨賺足了零花錢。
不知不覺,已經淩晨四點。
蒲晨連著打了好幾個哈欠,蒲文心也犯困。
蒲萬裡把牌整理好裝起來,【想打的話,過年放假我天天陪你們打,今天太晚,你們趕緊洗漱睡覺。】
蒲晨提前跟爸爸說好:【爸爸,明早你得睡到自然醒,上午我們就不開門了,不然身體熬不住。】
蒲萬裡答應女兒,明天不早起,就當自己放個假。
女兒戀愛,妹妹也要重新追求自己的幸福,事業上的坎總算跨過去,他應該給自己放半天假。
這是幾年來,一家人最歡樂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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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依舊陽光和煦。
秦與像往常那樣,起床後去樓下健身房遊泳。
母親不在家,律所最近忙,她早出晚歸,他跟母親自那天談過心就再也沒碰過麵,但每天早上母親上班前都會洗好一盤水果放在餐桌上。
今天室外零下五度,遊過泳,他沒用工作人員提醒,自己主動將頭發吹乾。
八點半,他準時去巷子裡的早點鋪吃早餐,等著九點鐘修車鋪開門,他過去幫著打下手。
九點一刻,蒲萬裡還沒來開門。
十點鐘,依舊沒人。
十點半,秦與再次來到巷子裡,卷簾門還是鎖著。
不過門旁多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陸柏聲。
秦與詐陸柏聲:“你這是今天上午的第幾趟了?”
陸柏聲還以為秦與在公寓樓看到他多次進出巷子,坦白道:“這是第四趟,怎麼了?”
“沒怎麼。”秦與笑出來。
原來不止他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