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嘞個去!
看著眼前眾人的卓越演技,朱由校真想為他們鼓掌叫好。
同是如何處理崔文升這個亂開藥方的內侍宦官,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小心思,但卻都以冠冕堂皇的正當理由講出來。
其中,王安想為崔文升開脫,韓爌想追究其因,劉一燝卻想將崔文升這個內廷宦官交給由文官把持的三法司,而不是皇帝直屬的東廠錦衣衛。
至於內閣首輔方從哲,隻是站在中間吊著眼皮安靜地看戲,而六部九卿的一把手,看神情,大都選擇站在了劉一燝那邊。
“方首輔,你獨掌內閣七年,政務經驗豐富,你認為,該如何處置?”
你一個獨相七年的內閣首輔,在孤的麵前想劃水?
做夢!
想都彆想!
雖然暖閣內大都是泰昌帝提拔起來的東林黨官員,但也不是你方從哲這個浙黨黨魁劃水的理由!
麵對皇太孫指名道姓的發問,方從哲不得不站出來表態,“回殿下,老臣讚同韓閣老的提議,請深究崔文升為何敢給陛下亂開方子!”
相比韓爌,背靠東南東林黨的劉一燝對自己威脅更大,而且韓爌的處置方式,等新君禦極後,會存在更大的異數。
“方首輔所言在理,王公公,你以為呢?”
麵對皇太孫意味深長的發問,以及眾官員投來的異樣目光,王安隻能硬著頭皮答道“回殿下,老奴讚同方首輔所言!”
王安之所以沒有選擇劉一燝,一是為了在未來皇帝麵前避嫌,二是希望能保住崔文升一命。
韓爌的要求看起來像是要抓住崔文升不放,實際卻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是目前最好與最隱秘的應對之法。
等此事告一段落,再將崔文升調離京城,發配南京孝陵,為太祖守靈。
“既然如此,那便依韓閣老所言,交由韓閣老處置!”
朱由校可記得韓爌與劉一燝一樣,都是東林黨的大佬。
隻不過一個背後是山西晉商,一個是東南徽商。
兩人貌合神離,讓韓爌去查親近劉一燝的崔文升,可讓東林黨內部各派係之間形成一定的抗衡。
“是,殿下,臣遵旨!”
雖然建議是他韓爌提出來的,但真當事情落在他頭上的時候,心裡卻是有著莫名的抵觸。
在這種風雲突變的關鍵時期,靜觀其變才是上上之策!
朱由校很想把崔文升與太醫院院正陳璽兩人,一起抓進詔獄後嚴加審問。
但奈何他還不是皇帝,而且錦衣衛與東廠目前都被東林黨滲透得不成樣子,隻能讓東林黨內部先狗咬狗一陣子。
現在的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以及東廠提督魏朝,可都是親近東林黨人的狗腿子,由他們審理崔文升,隻怕結果比三法司會審好不到哪去。
劉一燝見自己建議雖然沒有被采納,但負責此事的人最終仍落到了同是東林的韓爌身上,心裡的擔憂也就至此失去。
“諸位卿家,可還有其它事?”
眾人互望了一眼後,一齊回道“回殿下,暫時沒有!”
“沒有就好,父皇病重,軍國大事就全拜托諸位了!”
接下來幾天,朱由校不是在王安的輔助下處理政務,就是到泰昌帝床前儘孝。
在昭仁殿內實在無聊的時候,就讓人搬來桌椅,安靜地查看過往的題本與奏本,夜深後再返回弘德殿休息。
八月二十九日,龍體每況愈下的泰昌帝,自知自己大限將至,便下旨召見英國公張維賢、首輔方從哲、閣臣劉一燝與韓爌、吏部尚書周嘉謨、戶部尚書李汝華、禮部侍郎代尚書孫如遊、兵部尚書黃嘉善、刑部尚書黃克纘、左副都禦史張問達、左僉都禦史範濟世、河南道禦史顧慥、兵科給事中楊漣等十三人。
“朕登基不足一月,眼見身子快不行了,特召諸位愛卿過來,有些事朕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