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謙之後便回了東宮修行功課,但走前留了個心眼,將一縷神識寄托在了太和殿,至於華蓋殿那裡,宮中也沒什麼特彆信賴的人,之後也隻能每日分出神識去瞧上一瞧。
隻不過這一決定在後來看來,倒有些過分充足的意思了。隻因他與季崢都做好了在東宮再住月餘的準備,不料隔天夜裡,宮人便前來向季崢請示,說是次日便可以開始將陛下與仙師的物件移至華蓋殿了。
這消息不大不小,奇的是方謙留在太和殿的神識一切如常,而太和殿並未有人入住其中。
季崢仍是習慣性地將那些侍奉的人都轟出宮去。入了夜,方謙為季崢掌燈,將太和殿的事也告訴了季崢。季崢坐在等下,手邊還擺著幾遝奏折。聞言也沒什麼太大反應:“不用太在意,我們明日搬去華蓋殿便知。”
自登基之後,程臻便也跟隨到入住到東宮。這個人立場不定,很多對話不適宜讓程臻聽到。
方謙點了點頭。他看著季崢的側臉,心中又不由有些感慨起來——蕭氏以前為了季崢身上的這條仙骨鬨出那麼多事,會不會就是覬覦修行之人可以不眠不休,便有更多的時間批奏折了?
這麼想著,方謙走到季崢身旁坐下,隨手拿了一本奏折隨意翻了兩頁,見上麵寫滿的蠅頭小楷頓時有些暈字。
“那是戶部尚書送來的文書,哭訴國庫空虛。”季崢頭都沒抬直接說道:“不必理會。”
方謙嘖了一聲,有種自己養的小孩真的長大了,翅膀硬了的感覺。小時候那個脾氣冷硬倔強的小屁孩,現在也能耐著性子看這些廢話連篇的奏折,甚至隨便拿一本都能記得上麵的內容。
既然提到了明日,方謙想了想說道:“明日我打算出宮一趟。”
明日既然要搬去華蓋殿,按理來說他不應該亂跑,但是在宮中無法感應到外界的靈氣情況,不親自去看一眼實在難以放下心。
算起來他們到京中已有些時日,但除了去清風台祭拜之外,還沒有出過宮門。
季崢筆停頓了一瞬,王朝風雨未定,他自然不希望方謙離開自己的視線,卻也不舍得一直留他在宮內:“好。”
大不了明日儘早結束議事,出去尋他便是。
季崢也看出了方謙神色當中還有猶豫,補充說道:“華蓋殿一事不必憂心,有宮裡的人負責,戚若雲那邊也會派人盯著。”
“你現在倒是什麼都跟那小子說。”方謙歎了口氣,彎下身就著燭光看季崢。
有道是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方謙一時迷了眼,單手捏住季崢的下顎,直接湊了上去。
如今夜已深,案頭前還有批不完的奏折,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季崢眸色深沉,抬手熄滅了燭光……
……
等方謙清醒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他神智還有些恍惚,下意識摸了一下身邊發現沒人之後,反倒鬆了口氣。
方謙起身暗歎自己定力不足,第已經是第幾次被美色所惑,大概他上輩子欠了這個人的。
或許這輩子也欠了太多!
方謙慢悠悠地從床上爬起來,想起今日還要外出,又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下定決心從今夜起與季崢保持十米以上的距離。
不然實在傷神……也傷身!
自清風台祭天之後,方謙為季崢道侶一事早就傳遍了整個皇宮。儘管他沒有任何其他宮中身份,但宮人見他,無不跪拜叩首。待他一路順順當當來到宮門前時,當值的衛兵也早已接到上司叮囑,立即開門放行。
方謙便這樣從邊門,出了皇宮。
出宮西行不久,街上便熱鬨起來。自那日夜襲已經過去了數日,京畿又恢複了往日的繁盛模樣,一路走來市列珠璣,戶盈羅綺。
來往的車裡都是大戶人家的子弟,或者有官職在身的,按車前的陣仗分辨地位,相互禮讓。
倒是一副物華天寶、繁盛安逸的景象。
方謙欣賞了一會兒市井煙火,隨手向一名小販買下了一串糖葫蘆,嘴裡便有了那點酸酸甜甜的味道。而那小販還沒能揀出找錢的銅板來,一抬頭,那俊美如仙人一般的公子哥便已不在眼前。
京城內凡禦劍者,都會被蕭氏封住仙骨靈脈,更有甚者以死罪論處。
雖說如今蕭氏已沒有了龍氣,無法在以此震懾修行中人,但這條規矩,大家倒都還老老實實地守著。隻不過對方謙來說,不能禦劍,也還有縮地成寸的步法。那小販還沒抬起頭來的時候,他便已經揚著手中的糖葫蘆,來到城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