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身材中等,麵色紅潤,手指細白,一掛美髯搭理得格外柔順,一看就是養尊處優慣了。他雖然容貌平平,卻也被這多年的富足生活養出了幾分氣度。
甫一下車,他便環顧四周,笑道:“早就聽說鑒陽城人傑地靈,今天見到各位同僚,傳言果然不虛,個個精氣十足!”
這一列官員裡,屬右推官員徐霍翁年齡最長,官職與唐淵同為最高。
他上前一步,拱手作揖:“知府大人有禮了!我為本府右推官,已在此地為官數十載。此次召集眾同僚迎接,或有怠慢,望知府大人見諒。”
陳建和微微一笑,從袖袋中掏出敕牒,“如此說來,我這上任文書是要交給右推官審查了。”
這句話不軟不硬,不合時宜。
右推官的額上立刻冒出豆大的汗珠,腰身躬得更低,“知府大人說笑了,下官哪敢審查您的到任文書?不敢!不敢!”
而此時,卻有一個聲音響起來:“知府大人,按照朝廷規定,我等作為推官,負責府內文書,還請大人將敕牒和告身交給我等,讓下官登記備案,以備朝廷審查!”
陳建和看了看這個俊秀的年輕人,“你也是推官,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唐淵!”唐淵不卑不亢地說,但是伸出的手卻紋絲沒動,依然向新知府要身份證明。
陳建和示意身邊的管家,管家從包袱裡拿出告身,和敕牒一起交給唐淵。
唐淵仔細檢查了敕牒,也就是由吏部頒發的委任狀,上麵的確印有吏部的大印,顯然沒有作偽。
管家冷哼一聲,“唐大人可看得清楚?”
唐淵又仔細檢查了一遍告身。
上麵記載的官員的姓名、籍貫、年齡和特殊體貌特征,與眼前這位陳大人一一皆可對應。
這個告身也是由吏部統一製作,蓋上大印,且采用綾羅製造,看起來高大莊重。
與敕牒略有不同的是,告身不再需要上繳官府,官員自己也可以一直保管,
唐淵仔細核對之後,叫來身旁的文書,捧出一個錦匣,將其中上任知府的敕牒交給陳建和,把陳建和的敕牒放了進去,並把告身還給他。
做完這一切,他拱手拜道:“下官參見知府大人!”
陳建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表情依然和煦,“唐推官行事謹慎,不愧為國子監祭酒允獻的得意門生!隻是這是上任知府大人敕牒,本官得上交朝廷。唐推官可對此有何意見?”
“下官不敢!一切皆由知府大人安排!”唐淵語氣恭敬。
突然,陳建和越過人群,看見站在排末尾的高老頭,於是問左右兩邊的人:“那是何人?”
徐霍翁原本就因為剛才唐淵出了風頭而心有不甘,此時搶前一步,說道:“那是高老頭,本府衙的仵作,因為他的水平尚可,所以我們一直讓他在此做工,區區小人,不足以被大人記掛。”
陳建和看了他一眼,“沒有仵作,又怎知死因?陳大人未免有些輕率了!”
陳建和兩次馬屁都沒有拍好,嚇得冷汗直流,於是躬身退後,不敢再上前。
泰媼忍不住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