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顧一周這座兩間瓦房,唐淵繼續問道:“平時這家裡隻有你們兩個人嗎?”
毛小孩點了點頭,“是啊,家裡隻有我們兩個人。六爺平時上下衙的時間不定,有空就去月華館坐坐;每天隻留我負責照看這個院子,還有家裡的灑掃采買。”
應霄雲問他:“毛六牙死前那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麼?”
毛小孩仔細回憶了一下,“那天毛六爺下衙之後竟然沒有去月華館,而是直接回了家,還告訴我出去采買酒水飯菜。他多喝了幾杯,告訴我,月華館的老鴇費媽媽已經死了,放出去的印子錢他隻要追回來就可以全都占了!這下子連本帶利可是不少,可以買院子置地,醫好病,再娶一房媳婦了。”
唐淵和應霄雲對視了一眼。沒想到毛六牙竟然打著黑吃黑的主意,不過他的想法倒也並非不能實現。
“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唐淵繼續問道。
毛小孩說道:“昨晚我也得了個雞腿吃,還喝了一盞薄酒。很快我就吃醉了,趕忙回到下屋,躺在炕上就睡著了。直到今天早晨,我發現自己起晚了,實在是害怕六爺打我,於是趕忙跑到廚房去做早飯。飯都做好了,我卻沒聽到一絲的動靜。我想六爺可能吃醉了,睡得晚些。但是他如果耽誤了上衙,過後還是要打罵我的,所以我就去上屋叫他。、
唐淵再次左右看了看這間房子。
他們接受了之前的教訓,在進屋之前,就已經把周圍的痕跡觀察得仔細。相信這孩子所說是真的,屋子裡除了他們兩個人,就沒有彆人的痕跡。
應霄雲用下巴點了點那孩子,“你且繼續說!”
毛小孩調整了一個姿勢,跪得舒服了一些,“我實在喊不醒六爺,就推了推門,結果門沒鎖。我進到屋子裡,就看見六爺這樣死在了床上!”
應霄雲突然一把拉起他,掀開他的褲腿,發現一雙膝蓋青紫,腿上還有種種傷痕。
崔玨作為仵作,自然是也看到了這場景,伸手又撩起那孩子的衣襟。隻見他細瘦的肋骨之上,傷痕交錯,新傷舊傷疊在一起——有鞭子抽的,也有棍子打的,甚至還有明顯的燙傷!
“這是怎麼回事?”崔玨語氣輕柔,讓人如沐春風。
毛小孩被這語氣感動到了,不像對著唐淵和應霄雲那般害怕,而是帶著委屈說道:“六爺有時候心煩了,就會打我兩下出出氣……”
突然他像想到什麼似的,趕忙解釋:“我是賤命,打了就打了,我可從來沒有生過六爺的氣,他給我吃,給我喝,打我是應該的!”
崔玨又拎起他的手,細細小小,虎口的跨度不到三寸而已,眼看著就是一個吃不飽肚子、長得也比彆人緩慢些的孩子。
唐淵嗤笑一聲,“你這孩子倒是機靈,我們還沒說什麼呢,就想著摘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