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能夠不打草驚蛇,崔玨絕早就已經派泰媼變幻了容貌,以穩婆的身份住到了陳夫人的家裡照顧她。
本朝的穩婆可不僅僅是隻負責接生這件事,平時既可以照顧孕產婦,也會幫助皇宮、官府驗明女子真身。所以泰媼的醫術配上穩婆這樣身份,深得陳夫人的信任。
所以,當崔玨讓泰媼將陳夫人約到廣濟堂的時候,陳夫人並沒有什麼懷疑。
到了廣濟堂後院的一間廂房以後,陳夫人看到徐霍翁也在,猛的一驚。
她震驚地轉向泰媼;而泰媼眼觀鼻,鼻觀心,似乎對眼前的事情一無所知。
陳夫人很快便鎮定下來,坐在放著軟墊的椅子上,語氣倨傲地問:“徐大人,不知你為何也在此處?”
徐霍翁告訴她:“我是因府衙有差,所以到廣濟堂來請崔掌櫃議事。”
說話間,崔玨和唐淵也推門進來。
屋子裡正在說話的二人看見他們突然出現,神色均是一變。
唐淵安撫道:“夫人不必著急,我隻是有些事情需要夫人解惑。但是這件事算是私隱之事,隻望夫人據實相告!”
陳夫人冷哼一聲,“唐推官,你如行事如此苟且,想讓我據實相告什麼?”
唐淵一指他身後的泰媼,“此人乃朝廷在冊的穩婆,不知夫人將她請到府上,所為何事?”
陳夫人知道自己請穩婆這件事,必是瞞不過官府的。她冷笑一聲,“唐推官,你莫不是管得有些太寬了?我身為女子,多有不便,請個穩婆醫官,有什麼不妥?這也值得堂堂推官大人興師動眾地來向我責問?”
唐淵起身,恭恭敬敬地行禮,道:“不敢,不敢!隻是不知道夫人所患何症?我老師也算是桃李滿天下,請他幫忙,總會幫上一二……”
陳夫人冷笑一聲,“唐推官不必強調你家老師!想來你也知道,我的娘家也並非白丁,與你的師長也有幾分交情。”
唐淵有些發愁,一時間沒有言語。
陳夫人不愧是官宦人家小姐,說話也是滴水不漏;而她對麵的徐霍翁已經是冷汗直流,看起來有些中暑的跡象。
這時,陳夫人突然覺得燃熱煩悶,隱隱作嘔。
泰媼看得清楚,從口袋中拿出薄荷冷香丸,放在陳夫人的口鼻周圍,輕輕地揮了揮,勉強壓住她的惡心之感。
一直沒有說話的崔玨突然笑道:“夫人,敢問懷有身孕多久了?”
陳夫人抬頭,眼中露出一絲悔意和殺意。
崔玨似乎沒有察覺,而是繼續說道:“我看你嘔吐之時,臉色蒼白,並非暑熱之症,相反是懷有喜相。再者,暑熱之症解暑用冰片、樟腦、桃花最為合適,可是這位穩婆卻使用了薄荷,也不是內服,看來夫人已經是有喜之人。”
陳夫人冷靜下來,“怎麼?我夫君去世不過月餘,我懷了他的孩子,難道有什麼奇怪的嗎?”
說到這裡,旁邊的徐霍翁眼神暗了一瞬。
崔玨搖了搖頭,“非也!看夫人的身形,你的懷孕的時間絕對是在陳大人身死之後。所以,我猜測孩子恐怕並非陳大人的……”
話沒說完,陳夫人怒喝一聲,“你切莫唬我!我身旁這位穩婆曾經跟我說過,孕相是看不出那麼精準的受孕時間,你休想胡說八道!”
崔玨聽到這裡,歎了一口氣,“既然如此,我也不再隱瞞。陳大人身死之時,我曾給他驗過身,他天生有隱疾,是斷不可能繁衍子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