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聽了女孩子的話,立刻讓油流鬼帶著她去往孟婆堂。
泰媼正在熬藥,看見包拯,愣了一下,問道:“包相爺怎麼這麼早回到地府?難不成你已官複原職?”
包拯擺了擺手,將身後的柳金嬋引給她看,“這女子一直藏在陰山下,沒有喝孟婆湯入輪回,你可知曉?”
泰媼仔細看了看這姑娘,搖了搖頭,“我並不知曉!沒有鬼差將她送來,我自然無從知曉。”
她轉向柳金嬋,語氣溫和地說道:“姑娘,你到地府之後,是否有人給你開了文牒,讓你到我這裡來?”
柳金嬋搖了搖頭,“沒有!我隻是被黑白無常兩位差大哥帶到了這裡,看見了鄉裡以前的保長張洪,他是害我那個歹人的舅舅!洪叔問了我發生什麼事,我便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他。他叫我自己去找孟婆,可是我又不認識孟婆在哪裡,所以隻能坐在陰山腳下哭。多虧了這位小哥一直陪著我!”
油流鬼笑嘻嘻地抱拳行禮,“包相爺,您在人間,我的差事也沒有多少,所以看見這小姑娘哭得可憐,我就陪她在陰山下,免得被鬼差抓走。相爺就彆怪罪我了!”
包拯沒精力找“溜奸耍滑”的油流鬼算賬,而是問柳金嬋:“你說你見到了原來鄉裡的保長,那保長是張洪,他便是害你歹人的舅父?”
柳金嬋點了點頭,擦了擦眼淚,“沒錯!洪叔外甥李保就是殺害我的歹人!那天,我和家裡人走散之後,看見了李保。李保以前向我家提過親,但是聽說我早已許配其他人家,還很生氣地在我家門口大罵了三天。這次他看我孤身一人,就想欺負我!可是我死也不從,他就將我勒死了!我死了以後,他還把我身上的錢財全都拿走了——有父母給我的平安荷包,表哥給我的玉佩,還有些銀錢,都沒了!”
說完,她又傷心地哭了起來。
油流鬼跳了出來,“是呀,是呀!我聽見黑白無常兩位鬼使還說過這件事,柳姑娘的表哥顏秀才過一陣子可能就要被判處斬首,等到秋天的時候就可以將他也帶回地府。到時候,柳姑娘就冤屈就會真相大白!可是,柳姑娘卻說她表哥不是歹人!”
柳金嬋聽到這話,又一次哭了起來,“我就是聽到這位小哥這麼說,才知道我的表哥竟然被冤枉入獄!根本就不是他殺了我,縣官大老爺怎麼就隨意誣賴好人呢!”
包拯聽完臉色鐵青,一向敦厚的表情都變得嚴肅起來。
泰媼不明所以,問道:“包相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姑娘所說倒是屬實,畢竟她是苦主,沒有什麼必要撒謊……”
包拯不知怎麼回答,他隻是拱了拱手,像孟婆告彆,轉身去找蔣歆。
彼時,秦廣王殿還是地府裡的第五殿。
蔣歆看見包拯氣勢洶洶而來,也是一愣,“包相爺,你怎麼回來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莫非,柳金嬋被害一案有什麼進展嗎?”
包拯讓油流鬼把柳金嬋帶了出來,“蔣侯,請看,這就是案件中的苦主柳金嬋!”
蔣歆看了看眼前這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看起來嬌嬌弱弱——如果不是脖子上的那道紫色勒痕太過顯眼和她血紅色的舌頭一直掛在外麵——還是能看出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柳金嬋看見這個英俊高大的年輕人,不知是何人,於是害怕地躲在了包拯的身後。
包拯告訴她:“柳姑娘,你莫怕,這是秦廣王蔣子文,是專門查探人間善惡是非的閻王,你有什麼冤屈可與他一說!”
柳金嬋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前因後果告訴了蔣歆。
蔣歆聽完,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看了一眼包拯。
包拯點了點頭,“蔣侯,你明白為什麼我要帶著姑娘來到你這裡吧?這地府的生死簿竟然有人能夠肆意篡改,而且還擾亂人間的刑罰,著實可惡!”
蔣歆的臉色冷若冰霜,“說起來,上一個大鬨地府、修改生死簿的還是那不服管教的鬥戰勝佛!而今,這地府裡竟然有人可與他‘比肩’,看來不抓住這個內鬼是不行了!”
聽了這話,包拯鬆了一口氣,蔣子文還是靠譜的!
他告訴蔣歆:“蔣侯,按照柳姑娘的說法,害她的歹人正是地府判官張洪的外甥;他這幾日又時常與人間來往;再加上案件發生之時,正是他當值——這三件事串在一起,我想修改生死簿最大的嫌疑就是他!”
蔣歆臉色沉了下來,“鬼王,你去把張洪叫過來!”
說罷,他又喚來了神曹,“煩你去酆都山將酆都大帝請來,就說地府有要事須他定奪!”
鬼王和神曹領命之後,迅速消失了。
包拯也向蔣歆告辭,“蔣侯,我現在仍未魂歸地府,所以不便再插手此事。我得回到陽間,阻止於縣令胡亂判案,免得冤枉了好人,害了一條性命!柳姑娘,你且安心在這裡,油流鬼帶著你可在孟婆堂暫時居住。如果有什麼事,儘管告訴蔣侯,我們定會為你做主!”
柳金嬋聽到事情有希望妥善解決,立刻俯身便拜,“多謝二位,多謝二位!小女子雖然已經命喪黃泉,但是我表哥還能留得一線生機。二位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來世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們!”
蔣歆和包拯聽了這話,全都無言以對。
包拯最後還是沉默地拱了拱手,再次由謝必安帶回了人間。
回到人間之時,已是天色已是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