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童看見崔玨的模樣,嚇了一跳,脫口而出“崔院正竟然如此年輕!”
崔玨苦笑,沒有搭腔,而是問道:“敢問這位少年,可是有什麼事要找我?”
學童一本正經地拱了拱手,告訴他:“崔院正,我們祭酒允獻老師今日突覺身體不適,還請院正前往書院為他診治。”
崔玨細算一下——自那次京城大亂,他見允獻當街痛哭之後,再也沒有見過他。說起來,允獻年紀也是過百歲了,身體不適倒也正常。
想到這裡,崔玨拿出當年身為院正的氣勢,拿起藥箱,告訴學童:“既如此,還請少年帶路,我與你去一趟看看允獻祭酒的情況!”
二人乘著馬車到了書院,崔玨跟著學童走過樓台亭榭,終於到了祭酒的房間門前。
學童禮貌地敲了敲門,“祭酒,我已經將崔院正請來了,現在可否進去?”
裡麵傳來蒼老的聲音,“快快請進!”
學童向崔玨深揖一禮,“還請崔院正精心診治,我們書院上下感激不已。眼下就不耽誤您了!”說罷,他便離開了房間門口,隻留下崔玨推門而入。
走進去一看,允獻披著一件灰白色的長袍,倚在床邊,手上還拿著一本書。那本書看起來頗為陳舊,已經沒有了封麵,隻剩下發黃的紙張和變淺的墨跡。
崔玨上前幾部,也不拘禮,看門見山說道:“老祭酒現在身體可好?”
允獻抬眼看了看他,笑道:“崔院正哦,不,崔判官,我這身體恐怕大限將至,你的生死簿上應該也有了記錄,不必寒暄了。說起來,我隻是想把你叫來再說說這段時日發生的事情,可惜沒有找到合適的名頭。這些事情不能憋著,說開了,我便也可以安息了!生死不過是來路與歸途,相信我們很快就會在地府再見!到時候老朽在與判官大人暢談一番!”
崔玨聽了這話,心裡也是一激靈。
這世間的凡人之中,除了周子良,還沒有人知道自己是地府的判官。
由於老祖宗定下絕地天通的規矩,凡人和地府的神官、天上的神仙都已經隔絕了往來。
如果允獻知道自己是地府判官,那恐怕也的確是大限將至,靈竅洞開,所以才想通了這一切。
允獻看他眼神沒動,臉上的表情是沒有什麼變化,笑了一聲,“崔判官不必驚訝,老朽活在這人世間也有上百年了。無論是南蠻還是北疆,我都已經走了個遍,這世間沒有什麼看不透的。
“原本我也是個迂腐之人,常說不可怪力亂神。可是,我眼見著,北境公主被做成了琵琶,皇帝收走了上官家的小姐,還有劉柯家的長女被囚禁在宮中……這一樁樁、一件件,怎得是一個普通帝王的行徑,恐怕定是有什麼邪祟上了他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