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中的食堂不大,隻能容得下兩三百人,因為中午在學校裡吃飯的學生並不多。
食堂裡打掃的很乾淨,擺滿一排排藍白相間的組合飯桌,擦的亮鋥鋥的。
到了用餐的時間,不回家吃飯的學生們就陸續的奔跑進食堂裡來覓食,餓殍似的。
這個時間段的校園廣播室裡,會播放一些歡快的音樂。
有時候是個聲音很好聽的男生,聲情並茂的朗讀一些關於青春、關於理想的雞血廣播稿。
“親愛的同學們,青春是一首歌,青春是一首詩,青春……”
青春是個小騷包也沒人認真聽,因為人們現在滿心思都是塞飯、塞飯、趕緊塞滿飯,其他都扯蛋。
“下一個。”
食堂裡負責打飯的僵臉抖勺大媽,舉個鐵勺兒敲了敲不鏽鋼大餐盤,提醒剛打完菜的一個學生趕緊讓開。
輪到苑陽,他把托盤放在台麵上,要了一份豆角炒茄子,兩個饅頭,一碗蛋花湯。
從兜裡摸出張卡,沒細看,一揚手插在了飯卡機上。
僵臉大媽給他抖完飯菜,抬頭一看飯卡機,皺了眉,“哎同學,卡沒插好。”
苑陽把卡拔出來重新插,卻發現手裡拿的竟然是張通用交通卡,不是飯卡,他拿錯了。
“抱歉。”苑陽不好意思的重新掏兜,掏來掏去都沒能找到飯卡,完,忘帶了。
“快點。”僵臉大媽等不及的鐵勺敲了一聲餐盤。
苑陽想罵街,但又不知道是該罵自己蠢,還是該罵僵臉大媽急著投胎。
“用我的。”旁邊伸過來一條長胳膊,嘟一聲把手上的飯卡插進了飯卡機裡。
苑陽納悶的回頭。
梁越朝他微笑。
“謝了,回頭還你。”苑陽淡淡的說。
“行,一會兒打個白條。”梁越說。
苑陽找了個沒人的餐桌坐下,剛喝了口熱湯,梁越就端著打好的飯菜坐在了他對麵。
苑陽抬頭看他,和那晚舞台上截然不同的兩種形象。
現在這種乾淨清爽的優等生的模樣,雖然不再讓苑陽覺得討厭,但畢竟他們之前有過不愉快。
所以苑陽還是覺得有那麼點兒彆扭,“坐我對麵,你吃得下飯去?”
梁越戳戳著筷子,瞅著苑陽好笑的說:“你有那麼惡心嗎?我對著狗屎都能吃下去。”
梁越的這句玩笑話,把苑陽心裡僅存的那點彆扭膩味跑了,苑陽忍不住氣笑了:“操,你他媽才是狗屎。”
“快吃吧,”梁越夾了口米飯放在嘴裡細嚼著,“一會兒旁邊人該把咱倆趕出去了。”
“嗯。”苑陽抓起饅頭咬了一大口。
梁越盯著苑陽打的菜,把嘴裡的飯咽下去,“吃這麼清淡,難怪這麼瘦。”
苑陽上下掃視一遍梁越,嘴裡鼓著塊饅頭,不服氣的懟他,“你比我胖多少?”
“胖一斤是一斤。” 梁越抬杠。
苑陽點頭,“對,放個屁就沒了。”
“……你贏了。”
梁越笑的直抖肩。
梁越吃的很快,不一會兒米飯快見底了,苑陽才啃完一個饅頭。
“苑陽?”梁越叫他。
“嗯?”苑陽沒抬頭,繼續吃著飯。
梁越舉著筷子,瞅著苑陽蓋在額頭前的柔軟劉海,認真說:“每天都隻能瞅著你的後背,就想著哪天你能轉過身來和我對麵。”
苑陽抬頭看他,塞著饅頭的發音口齒不清,“有人不上趕著巴結你,你就不痛快?”
“不是,”梁越用筷子攪了攪飯碗,笑著說:“我意思是,你能,彆總是那麼冷我嗎?”
苑陽笑一聲,“應該,能吧。”
“真他媽不容易。”梁越輕皺著眉說,“我們總算是朋友了。”
“那白條不用打了。”苑陽笑了。
好吧,我們可以是朋友了。
苑陽剩下半個饅頭的時候,梁越已經把嘴都擦乾淨了。
苑陽指了指門口,“你先走吧。”
梁越說:“我等著你吧。”
苑陽剛想說不用,就聽到身後不遠處郝甜喊了句:“原來在這兒呢,找你半天。”
苑陽和梁越都不約而同地看向郝甜。
郝甜拎著個剛刷乾淨的空飯盒,走過來一屁股坐在苑陽旁邊,卻沒看苑陽,而是瞅著梁越,眼神裡有點責備的意思。
“哎我說,我得問清楚你。”
梁越大概猜到了郝甜找他什麼事,低頭笑了笑,“什麼?”
郝甜把飯盒墩在桌上,瞪著眼問他:“下課不在一塊兒,放學不在一塊兒,吃飯也不在一塊兒,我就想問問你,咱倆這算是什麼啊?”
“……”梁越沒吭聲。
此刻,苑陽覺得自己應該來條西瓜啃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