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普爾其斯的廢舊碼頭實在因為劇烈的頭痛而支撐不住將要昏迷的時候,本來以為自己的生命或許就這麼到此為止了,畢竟他當時也並不相信司徒夜深的那句話,誰會真的不遠萬裡的把一個沒什麼價值的小孩帶到另一個地方治療?曾經給過他許諾的人很多,但是沒有一個人實現過約定,本來即使司徒夜深失約了也並不會令他意外的。
但是沒想到他居然還能再次睜開雙眼,而且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映入眼簾的居然還是陌生的天花板,他確實是來到了一個自己完全陌生的國度,這裡與破舊荒涼的普爾其斯小城截然不同,處處透著乾淨繁華的氣息。
他頭一次躺在那麼乾淨而又設施齊全的病房裡,身下的病床和被褥比他過去三年裡睡過的任何一片破棉絮都要柔軟,在這間病房裡他即使穿著單薄的病號服也會因為充足的暖氣覺得無比溫暖,縈繞在他鼻尖的也不再是過去那些彌漫著硝煙和海腥味的潮濕空氣。
他在剛蘇醒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已經到了小時候聽到過的宗教故事裡說的天堂,站在他身邊的醫生和故事裡描述的天使一樣穿著一身白色的長卦。
但是他很快就像是從漫長的美夢中蘇醒,看著身周陌生的一切感到恍然,直到之前看見雨曦和現在出現在眼前的司徒夜深他才覺得自己仍在人世間。
從蘇醒到現在,他一共就隻開口說了兩句話,一句是“我睡了多久”,另一句就是他剛剛向司徒夜深做出的發問。
夜深大概能夠揣測到傑斯卡複雜的心理狀況,所以他也沒有急著問任何有關於所謂其他“情報”的問題,隻是像過去幾天來看傑斯卡一樣走到了他的病床旁邊,照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病曆單。
病曆單上是修爾特意留下的每日檢查報告,他雖然人有些古怪但確實是一個優秀的醫生,傑斯卡身上有很多過去遺留下來沒有得到完好治療的各種大大小小的毛病,修爾在從各個方麵為他做全麵的治療恢複。
或許是為了方便上麵查問,又或許是為了方便夜深他們知曉傑斯卡的狀況,修爾每隔兩天都會特意在電子病床上輸入了專業數據之後,再打一份簡單易懂的紙質報告。
夜深垂眼看著這兩天新的數據報告,確認了傑斯卡的很多身體狀態都已經好轉。
這對他而言是好事,因為他已經提前向上級申請了傑斯卡的特彆監護限權,早就打算等到傑斯卡蘇醒就先把他帶到學院的醫務所安置。
傑斯卡身體恢複得越好,帶著他行動就越方便。
而就在夜深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資料上時,耳邊卻又響起了傑斯卡的聲音來。
“你帶我回來,是為了問清楚那些我還沒有告訴你的情報嗎?”
夜深從資料中抽回思緒抬頭,看向了不知何時轉回了身望著自己的傑斯卡,回答道:
“我不騙你,我不否認有這樣的原因。”
他這句話一出立刻就看到了傑斯卡臉上出現了幾分寫著“果然如此”的苦澀笑意,但他很快又說道:
“不過我帶你回來更多的原因,是因為我對你的承諾。”
夜深說著放下了手裡的紙質資料,沒去管顧傑斯卡臉上那幾分有些動容又有些充滿猜疑的神色,像往常一樣走到了沙發邊坐了下來,雙手交叉放在小腹前與坐在病床上的傑斯卡齊平對視。
“我們在給你的身體做全麵的恢複治療,我想你應該清楚,隻是為了要問出情報的話,隻需要確保你不死,我們總部心理研究科的那些人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
“當然,我還知道有些方法能讓死人也開口說話。”
夜深神色淡然的說出那麼幾句話,看到了傑斯卡臉上精彩的表情變化,他倒不是有意想要嚇唬傑斯卡,隻是覺得傑斯卡這種聰明的人能夠懂的權衡弊利,自然也能聽懂言外之意,就談判而言,讓對方了解自己的處境和明白自己的誠意很重要。
“那你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傑斯卡果然很快就從短暫的驚嚇中回神,“或許我除了情報什麼也沒有,而且有些事情,我也無法保證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