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三日月低垂著腦袋,嘴角勾起,幽黃的燈光下,他的柔發輕垂過臉側,看不出神情來。
細長的手指將腰帶解開,褪去華美的狩衣隨意的扔在剛剛戰鬥過的地麵之上,溯行軍的殘骸留灰沾在了狩衣上,一時狩衣就變的黯淡了。
“不要將衣服扔在地上。”柳吉皺皺眉,走到三日月的跟前,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彎腰將被三日月隨手扔下的衣袍撿起,撣去上麵的灰土,他指尖所觸碰之處,剛剛還黯淡的地方一下子又恢複了原來的色澤。
冰涼的觸感突然從手腕處傳來,柳吉抬眼看著同樣也認真的注視著他的三日月宗近,隻覺手腕處的力道越來越吃緊,痛意一點點的傳來。
“是想這樣通過掰手腕的方式來告訴我你一點傷都沒有麼。”柳吉的語調依舊沒有起伏,他也沒有生氣,隻是拍拍三日月的肩膀,眼神示意他坐到沙發上去。
默默的送開手收回,三日月宗近就像一個不大的孩童聽著媽媽的命令點點頭,將內著的小袖與單衣褪至腰下,露出半|裸的上身輕聲道“不過是些輕傷罷了。”
三日月宗近的指尖拂過新的劃痕,終於他緩緩的抬起頭來,美不能方語的眸孔上隱隱的染上了一層氤氳,平安貴族的語腔之中帶著幾分幾不可聞的顫音“還是說主上是想要看見些其他的什麼呢?”
三日月宗近自認為付喪神之中最了解他們的主公織田柳吉的,柳吉作為審神者入住本丸時還是個不大的孩子。
不僅實力不俗,靈力強大,本身也是個極其溫柔之人。
本來早已對時政府失望至極的他們,為了生存,不得不依靠新來的審神者的靈力來苟延殘喘。
隻要被發現了什麼不對勁,就立刻殺了這個新任的審神者,他們達成一致,如此想到,大不了倒時同歸於儘就是了。
誰能想到,這樣一磨,竟歲月靜好的度過了十幾年的光景,織田柳吉對他們的任性,打鬨一直是好脾氣的包容,連大聲的說話都不曾有過,為什麼會突然這麼‘逼迫’他們呢?
果然是知道了什麼麼?
是夢終究要醒,三日月有些忐忑,他不太敢繼續猜下去。但是他們又什麼時候露出過破綻來,要是真的知道了,他們該怎麼做!
就像當初下定的決定那樣麼?他們還做的到嗎?
“我為你從後背注入靈力手入,你轉過去。”柳吉沒有回答三日月的疑問,接著說道。
“好。”三日月又聽話的轉過頭去,心中依舊糾結著要是柳吉從手入中看出了他們的秘密,究竟殺不殺柳吉,等等,為什麼一定要殺呢?若是知道了……若是知道了的話,神隱即可。
沒錯,他們知道織田柳吉的真名,到時候神隱了不就可以了麼!想到了解決方法的三日月一下子眼眸變的明亮起來,心情雨轉晴,沒錯!如此一來,甚好甚好!
“就這麼放心大膽的將後背交給我,你一點都不擔心麼。”
如夏日甘泉般的舒適,清涼之中帶著暖意的感覺從後背漸漸的傳來,讓他不想要動彈,而此刻織田柳吉正雙手正平放在三日月宗近的背上,源源不斷的靈力正不斷的朝這三日月宗近的體內傳入,隻是這也意味著隻要織田柳吉願意,隨時可以在三日月無法防備的情況之下取其性命。
剛剛那場戰鬥時的傷痕不是很深,僅是一會兒的工夫,靈力編織成的新肉便補平了傷口,止住了血流,看上去一絲的傷痕也沒有留下。
三日月被突如其來極具威脅性質的話語一驚,右耳側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家的審神者大人吐納間溫熱的氣息,弄的他耳尖有些癢癢。
“您說什麼?”三日月愣神了片刻後剛剛的思緒一下子拋擲了腦後,變的一片空白。
“我是說,背部隻能留給信任的人,對於你的信任我很高興,三日月。”
柳吉退回坐下,原本環繞在他身上的淡淡的白氣一點點的朝體內收回。
“隻是從前的傷口,我很抱歉,以我現在的能力無法治療它們。”織田柳吉無奈又抱歉的說道。
那是早到織田柳吉還沒有成為他們的審神者之前,曾令他一度奄奄一息的傷口。
戰鬥之中被溯行軍的刀刃砍傷,汙濁之氣從此沾染,他當時的主人,那位審神者大人為了自己保命,慎用自己的靈力,隻願將靈力供給新生的刀,而徹底的放棄了他們這些傷痕累累,碎刀在即的老刀們,他可以不怨恨,畢竟當時的情況是無可奈何,但卻也不得不心生涼意。
若是不將濁氣與自身的靈力融合,他就活不下去,即使是人為的靈物,難道說就沒有活下去的資格嗎?
為了活下去而暗墮,也必須趕儘殺絕嗎?
脊背的舊疤在剛剛與織田柳吉的靈力相觸及之時,黑色的汙濁與純白之氣交融,暗墮付喪神所特有的芒刺從傷口之處探出,有些紮手。
“您不動手嗎?”三日月將單衣重整穿上,遮掩住不願為人所見,更不願意為織田柳吉所見的汙濁芒刺,輕聲說道。
剛剛還想著是殺了還是神隱了的思緒統統拋擲腦後。
“我要動手做什麼?”織田柳吉粗聲說道,語氣之中隱隱的有些慍怒,“我們難道不是重要的家人嗎?”
三日月宗近一怔,難道說。
“原來主公早就知道了麼?”不然的話,在看到他身後的芒刺的時候,也應該震驚一下啊,畢竟這麼難看。
“那是為了維護曆史而光榮的負傷,”織田柳吉認真的說道,“今後還請繼續幫助我,可以嗎?三日月,還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