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瞳孔一縮,下意識伸出手去阻止少年的動作,不過因為距離的差距,他隻打偏了刀刃的方向,鋒麵從少年蒼白的手脖處堪堪劃過,留下一道細長的血痕。
“你在乾什麼?!”
匕首啪嗒一聲被狠狠打在地上,安室透的語氣難得有些嚴肅,視線從對方滴血的手腕掠過,最後定格在少年的麵容上。
他下意識愣了一下。
“太宰先生?”
然而這個稱呼脫口而出之後,安室透卻又有些後悔。
因為麵前的這個少年肉眼可見地比他認識的兩個太宰治都瘦小了一圈,看上去……光是年齡都完全不同。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這回黑發鳶眸的少年倒是終於抬眸看了看他。
“什麼嘛……原來你認識我啊。”
安室透下意識否定:“不是,我隻是見到過其他的太宰先生。”
“哦——”
少年有些失望地拖長了聲音,看上去完全沒因為他口中的其他兩個太宰而產生任何反應。
反而又瞥了他一眼,然後抱怨道:“真是倒黴,進來的竟然不是一位可愛的小姐。”
安室透:???
等等,這年頭連進心理氧吧都要搞“性彆歧視”了嗎?
他不是位女性還真是對不起了呢。
不過安室透很快頓了一下,忽然想到自己完全沒有必要在這跟對方扯皮。
而且現在更重要的,明明是……
“這裡有醫療箱嗎?你手上的傷口還沒有止血,應該找條繃帶包……紮……一下。”
安室透微妙地哽了一下,看著名為太宰的少年十分自然地從口袋裡掏出了乾淨的繃帶,又熟練地在手腕上纏了幾道,最後打了個非常漂亮的結。
……哪有正常人天天在身上放繃帶的啊。
而且剛剛在對方包紮的時候,安室透還看到這個太宰的另一隻手腕上也分明纏滿了繃帶。
這是什麼古怪的喜好?不,難道說那隻手臂上也被匕首劃傷了嗎?
“真是麻煩,竟然在這種時候阻止我,本來還想久違的嘗試一下割腕自殺的方法……”
太宰治低聲嘟囔了幾句,看上去有些低落,不過他很快又恢複了過來,鳶色的眸中泛著亮光,語氣也變得輕快了起來。
“不過看在你送上了這份禮物的麵子上,剛剛的事情完全抵消了!”
???
禮物?
安室透可不記得自己有帶東西過來,正有些疑惑地看過去,卻發現太宰治的手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木倉,正十分靈活地把玩著。
似乎注意到他的視線,他輕輕側頭,把槍口抵在了太陽穴的位置。
等等,那把木倉?!
安室透臉色一變,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腰側,卻發現原本貼身放著的木倉已然消失不見。
這麼說,這個家夥在剛剛偷走了他的槍……
到底是什麼時候?!
可惡,他竟然一點都沒察覺到。
“九毫米口徑的貝.瑞.塔.92.F,裝填的應該是9x19毫米帕拉貝魯姆彈。”
沒有理會安室透陡然沉下來的臉色,太宰治準確無誤地說出了這把手.槍的資料。
“意大利出產的半自動手.槍,甚至有被譽為是「世上最美的一把槍」,準度很高,在直接貼緊皮膚的情況下,肯定能把我送進黃泉。”
“……”
安室透緊緊地看著麵前的少年,經過剛剛對方“割腕”的事情之後,他深深覺得這個家夥什麼事都能乾出來。
怎麼辦……要阻止嗎?
明明房間裡空調很足,但安室透卻猝然生了一身的冷汗,一眨不眨地盯著對麵的少年。
不過沒等他有行動的機會,太宰治忽然彎了彎唇角,將食指搭在了扳機上,微微用力。
安室透來不及阻止,呼吸猛地一窒。
啪嗒——
黑發鳶眸的少年笑吟吟地放下了右手,同時左手展開,露出了裡麵早就卸下來的一把子.彈。
“就算是自殺我也不會用這種方法的,一槍爆頭,死法也太不好看了。”
他看上去對騙到安室透這件事格外開心。
“我的座右銘是「清爽明朗並且充滿朝氣地自殺」,如果死在了木倉上可算不上清爽啊。”
安室透沒有出聲,但紫灰色的雙眸已經徹底冷了下來。
這種沉鬱的顏色,不管是誰看到了都忍不住道。
生氣了。
完完全全地、因為某個家夥隨意對待自己生命的這件事情,生氣了。
“唔……我可沒有哄男人的癖好……”
太宰治倒是沒什麼罪惡感,畢竟本身他對這方麵的道德感就近乎稀薄,或者說,原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
他將槍和子彈還了回去,安室透冷淡接過,一一裝填完畢,重新插回了腰側的位置。
不過生氣歸生氣,安室透仍舊沒有一刻放鬆地分析著麵前的家夥。
剛剛對方的一係列操作,無論是摸出了他的木倉還是不知何時卸下了子.彈,都表明這個家夥是個極度危險的人。
如果對方想殺了他的話,自己絕對活不下去。
安室透忍不住冒出了這種想法。
總而言之,麵前的家夥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而“瘋子”此時正懨懨垂眸,鳶色的眸子裡沒有任何情緒,甚至剛剛因為捉弄了安室透而短暫產生的愉悅都消失地一乾二淨。
他隻是沉默地、寂靜地看著這個世界。
安室透一下子看出了分彆。
和第一次見到的人不同,也和後來那個神秘危險的青年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