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姆看著琴酒的一係列動作,有些疑惑。
“怎麼了?”
他並不清楚太宰治跟琴酒之間還有過“曾經搭檔”的關係,所以不能理解琴酒開門又關門這種懷疑人生的行為。
“你確定,在裡麵的隻有Boss一個人嗎?”
琴酒轉頭看向朗姆,特意加重了“一個人”這三個字的讀音,墨綠色的眸子暗沉沉的,壓迫感極強。
朗姆總覺得,如果他說了一句是,麵前的這個家夥就能立刻扭頭離開。
“當然不是。”
朗姆想到了待在新Boss身邊的貝爾摩德,語氣十分篤定。
聞言,琴酒卻自然而然想到了剛剛看到的太宰治。
那就是說,太宰那個家夥也跟Boss呆在一起嗎?
想到這,琴酒忍不住微微蹙眉,對讓那個家夥見到Boss真容的事情頗有微詞。
剛剛瞥的一眼實在匆忙,這一回推開門後,琴酒才發現,原來房間裡坐著兩個人。
因為種種原因,琴酒下意識忽略了朝他歡快招手的太宰治,直接把目光投向了另一個麵容陌生的棕發青年。
剛剛朗姆說過,Boss就在這間房間裡,那麼……
自己在心裡構建好完美的邏輯框架,琴酒完全無視掉太宰治在旁邊呼喊到銷魂的“琴酒先生”,徑自走到了另外一個青年麵前,恭敬地垂下頭,道。
“——Boss。”
貝爾摩德嚇得差點把酒杯摔掉。
她本來坐在這隻是打算看看琴酒的笑話,完全沒想到“戰火”還能燒到自己的身上。
“你在叫我嗎?”
貝爾摩德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還能聽見琴酒叫自己一句Boss,表情有些複雜。
因為開了口,這裡又沒有其他人,貝爾摩德沒有變聲,熟悉的女聲讓琴酒瞬間變了臉色,他的聲音一下子沉了下來。
“貝爾摩德?”
“是我。”
貝爾摩德不甘示弱,朝著麵前抬起頭道銀發男人眨了眨眼,語氣中帶著熟悉的調笑:“琴酒?你該不會是認錯人了吧。”
“……”
“這裡隻有兩個人。”
琴酒確認了一遍,將目光偏向一邊的太宰治,語氣有些反常的飄忽。
在說到名字的時候,甚至十分乾脆地頓了下來。
“這麼說的話,你們口中的Boss難道就是……”
太宰治從善如流地接了上去,露在外麵的眸子微微彎起:“就是我哦,琴酒先生。”
“怎麼樣,這是不是超大一個surprise!”
黑發鳶眸的少年抬高手臂,似乎想做出歡呼的動作,可手才伸到一半,就看到麵前的男人利落地用槍口對準了他。
琴酒眼神冷凝,啪噠一聲單手拉下保險,食指輕輕搭在板機上:“我可不相信,你這個家夥會是組織的Boss。”
“琴酒……”朗姆沉聲開口,語氣中充滿著不讚同。
“看來你比我想象中還要厲害不少,竟然能說動朗姆和貝爾摩德陪你一起演戲,是我小看你了。”
琴酒沒理,露出冷笑,幾乎把槍口抵到了太宰治的頭上:“說,你們都達成了什麼交易?把Boss帶到哪裡去了?”
“你冷靜一點,琴酒,麥……他的確是我們的新Boss。”
貝爾摩德的話還沒說完,坐在椅子上的少年忽然輕笑著打斷了她。
“你難道覺得,我是用不正當的手段才當上的Boss嗎?”
太宰治朝著另外兩人擺了擺手,似乎在阻止,然後微微仰起下巴,似笑非笑地看著站在麵前的男人。
琴酒沒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經告訴了太宰治答案。
畢竟讓他接受搭檔是自己上司的事情還是有些突然,更何況,太宰治這個搭檔……可以這麼說,琴酒堅持能到現在都沒有親手乾掉對方,已經是最大的忍耐了。
“雖然我也想這麼告訴你,或許可以讓你開心點,”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懶懶地拖長聲音:“但很遺憾——事實就是如此。”
“順便一提,在我以新人身份進入組織之前,就已經接任過Boss的職位了哦。”
“不可能,當初你的加入還是我親自審……”
太宰治注意到琴酒陡然沉默下來的表情,聲音裡充滿笑意:“看來你已經想到了呢,琴酒。”
因為身份的轉變,太宰治自然地給琴酒改了個口:“你不覺得奇怪嗎,當初組織直接就通過了我的合作申請,還特意讓你進行考核,考核的內容也和其他成員完全不同。”
“這些都是提前打好的招呼。”
“之所以用新成員的身份進入組織,也隻是為了近距離觀察組織的情況。”
太宰治十分自然地利用著森鷗外給他製造出來的“巧合”。
考核內容的異樣、突如其來的親自接見、又或是連著幾天詭異而頻繁的郵件聯係。
之前不合理的地方,如果代入Boss就是太宰治本人的話,好像更加具有說服力。
似乎是猜到對方會產生這種情緒,太宰治見怪不怪地聳了聳肩,繼續道:“事實證明,我很失望——”
“琴酒。”
說著,太宰治刷的一下變了個眼神。
鳶色的眸子裡仿佛釀著沉沉的霧靄,是類似於深淵一般讓人膽寒的神色。
“組織裡的叛徒和臥底,多到幾乎可以帶組成一個特殊彆動隊,而且一個個都是足以觸到組織秘密邊緣的重要成員……你明白其中的意思嗎?”
如果一個組織的力量從內部就開始被侵染,那麼離覆滅的結局就不遠了。
也幸好,這個黑衣組織算是個盤踞了幾十年的大型.國.際.犯.罪.組.織,最深處的根基還沒有到動搖的地步。
但任憑其長期這樣發展下去的話,遲早有一天會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這個道理,無論是在場的貝爾摩德、朗姆、琴酒,又或是組織裡其他忠心耿耿的成員,都無比清楚。
太宰治這番話,讓原本堅信不移的琴酒出現了一絲遲疑。
他本來篤定對方當上Boss是篡位奪權,可如今一個又一個的證據擺在麵前,琴酒不得不接受這個在他看來十分驚悚的事實。
更何況,歸根結底,琴酒所效忠的從來都不是Boss一人,而是承擔著整個城市陰暗麵的組織本身。
思考的時候,Rum和貝爾摩德不知何時都站在了太宰治的後麵,乍一看,頗有種左膀右臂的架勢。
雖然還不能完全接受太宰治是自己Boss的事情,可一涉及到組織安全,琴酒都會立刻拿出120%的效率和決心。
琴酒最終選擇了默認。
表情上也多多少少有種宣誓效忠的意味。
太宰治看在眼裡,愉悅地彎了彎眼睛。
“為了隱藏身份,我之後的行動依舊和你一起,琴酒。”
他說著,完全不理會琴酒僵硬的表情,又道:“對了,我還送了你一份禮物哦。”
禮物?
聽到這個詞,琴酒的眉頭一跳。
隨便想想都能知道,太宰治送的禮物,絕對不會是什麼讓人舒心的東西。
深知這一點的琴酒微微動了動嘴唇,拒絕的話都到了嘴邊。
可麵前的少年卻十分強硬地塞了一個盒子給他。
——現在太宰治是Boss,他忍。
由於太宰治和易容的貝爾摩德還有事情要做,前者在送完禮物之後就向其他人道了個彆,拉開門直接走了出去。
看著兩個人走遠的背影,因為太宰治一句“等他離開以後再開”而僵住動作的琴酒,這才緩慢地打開了所謂禮物的盒子。
裡麵是一些反過來壘成一摞的照片。
朗姆也有點好奇,不著痕跡地瞥過視線,親眼看著多年同伴冷著臉翻過一張照片。
因為角度的關係,這些照片更像是在偷拍,清晰度有些差強人意,但很顯然,上麵的主角無一不是一個穿著黑紅色長裙的銀發女性……
等等,這個描述怎麼有些耳熟。
朗姆花了一秒鐘思索,期間,又看到旁邊的男人抖著手展開一張被折疊的紙條。
【撕掉沒用哦,我已經留存多份,琴酒先生,這份禮物是不是很貼心呢~】
一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幾乎快到朗姆嘴邊,但當他抬起頭的時候,卻被嚇到出手反射性扯住琴酒的衣角。
嘴裡的話也變成了,
“——彆動手!琴酒!他畢竟是我們的Boss!”
嗬……Boss。
琴酒麵無表情地想。
對,那個家夥該死的是他的Boss。
這一刻,不知除掉多少叛徒、臥底,堪稱組織最最衷心勞模的琴酒,第一次有種想把自己Boss乾掉的衝動。
——
[五條悟]的消失,出乎了兩個人的預料。
他們都沒想過,在[六眼]的實時監測下,被咒符和繩索的咒靈居然還能憑空消失,而且完全毫無預兆。
因為變故突然,地下室的兩人短暫地茫然了一瞬。
回過神後,夏油傑衝過去拾起掉落在地麵上的繩索,扭頭問道:“怎麼樣?看出什麼了嗎?”
神乎其神的消失方式,很容易讓人想到相關的術式。
雖然五條悟的術式中,的確有類似於瞬間移動的技能,但之前束縛對方的封印,也都是他們專門研究出來,絕對不可能出現現在這種讓[五條悟]逃脫的情況。
幾步之外的五條悟已經拉下了臉上的眼罩,湛藍的雙眸掃向對方之前站立的地方。
似乎看出了什麼,他微微彎起唇角,難得露出一抹訝色:“沒有使用術式的咒力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