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的前三天, 十一號那天, 他們結束了行程,回到北京。
今天對任彥東來說, 史上最黑暗。
去年這個時候,他千盼萬盼,終於把盛夏從上海盼回來, 結果到家後迎接他的是分手。
手分了,杯子摔裂了。
一個晚上, 他一無所有。
到了家, 盛夏顧不上吃飯, 一頭紮進了書房,還把門反鎖了,神神秘秘的,叮囑任彥東不許打擾她。
任彥東也沒在家待,帶上旅遊時買的禮物, 給盛夏發了消息,【我出去一趟, 晚上十點前回來。】
幾分鐘過去, 盛夏沒回。
任彥東拿上車鑰匙, 自己驅車前往。
路上堵了一段, 到夏教授家裡, 已經天黑。
門鈴響了,夏教授親自去開門,門外隻站著任彥東一人。
“阿姨。”
“快進來。”
夏教授往後靠, 讓出過道給任彥東進來,她不禁又朝外看了眼,也沒見著盛夏,“夏夏晚上約了人?”
任彥東把禮物放下,“在書房,不知忙什麼,也不讓我進去。”他說:“她不知道我過來,我也沒跟她提。”
言外之意,就算盛夏今晚不忙,他也沒打算讓她來。
夏教授明白了,任彥東找她有事單獨聊。
家裡阿姨給任彥東泡了咖啡,夏教授又拿了些水果來,都是任彥東平常喜歡吃的。
一個小時前,她接到任彥東電話,說要來家裡,她就準備了些水果,有任彥東喜歡的,也有盛夏喜歡的。
準備好水果,她給盛夏發消息,問她要不要在家裡吃飯,想吃什麼。
盛夏沒回,後來電話也沒接。
“玩的怎麼樣?”夏教授隨意聊著。
任彥東:“不錯,夏夏這回玩高興了。”差點樂不思蜀。
任彥東不擅長聊天,夏教授又不是旁人,他就省去了鋪墊,直奔主題,說起盛夏研究生畢業後的打算。
他已經讓嶽老師幫忙聯係音樂學院,等暑假後盛夏就開始著手準備申請資料,明年研究生畢業,正好可以無縫去音樂學院進修。
語畢,氣氛凝結。
夏教授臉色微滯,但礙於麵子,即便心裡頭不高興,她也沒表現得多明顯。
她淡淡笑了笑,“夏夏讓你來當說客?”
任彥東搖頭,“她不知道我來找您,也沒決定申請音樂學院。”
夏教授端起水杯,裡麵是溫水,喝到嘴裡卻是涼的。
“彥東,夏夏現在這樣的狀態不是挺好?你怎麼又心血來潮讓她到音樂學院進修?”
夏教授加重了‘心血來潮’這四個字。
任彥東:“阿姨,我深思熟慮過。”
大道理,他隻字未提,拿了他學鋼琴這事舉例,“跟嶽老師學琴也不是一時興起,就是在旅遊這段時間,我每天都有練琴。”
夏教授也沒長篇大論來說服任彥東,反正隻要她不同意盛夏讀音樂學院,盛夏還是會聽她的。
她挑著重點問了句:“即使深思熟慮,那也是有原因的,讓夏夏繼續深造的初衷是什麼?”
既然不是盛夏自己要求轉行深造,那中間必定有什麼理由促使。
任彥東就等著夏教授這麼問,他知道這麼回答不厚道,可也是無奈之舉。
夏教授這麼多年固有的認知,甚至習慣了掌控盛夏,也不是誰三言兩語能讓她改變過來,隻能撿著她最忌諱的來。
他說:“夏夏要是在金融圈,不可避免的就要遇到夏沐,您也知道,她心裡最敏感的人就是夏沐,從練字那會兒開始。”
說起夏沐,夏教授眉心一跳,現在儼然成了她的心理陰影。
每次想起,她都自責不已,若不是她總拿夏沐跟女兒比,還一遍遍的說,女兒大概也不會那麼受傷。
夏教授把一杯溫水都喝了,心透涼。
她忽然盯著任彥東看,虛空點點他,“你這孩子,你就是故意說了刺激我的對不對?”
任彥東笑了笑,沒否認。
夏教授微微歎氣,任彥東這是蛇打七寸,知道她的軟肋在哪。
說不定女兒現在已經不那麼介意夏沐,可她作為母親,也是不希望自己女兒在感情上有一點點挫敗和難過。
她自己感情婚姻失敗,就想女兒能幸福。
這些年,不管生活還是學習上,她對女兒都很嚴苛,但在女兒感情上,她隻有一個要求,任何時候,不要委屈自己。
任彥東起身,給夏教授的水杯倒滿溫水。
夏教授沒再執意反對,而是擔心,“夏夏要是去了國外,你們又要分居兩地,異地戀不好談,有時談著談著就散了。”
任彥東:“明年我就去曼哈頓,留在那陪讀。”
夏教授點點頭,這樣她心裡還舒服點。
她又喝了半杯水,緩了緩。
“我之前一直以為夏夏跟我一樣,感情隻是生活的甜點,可有可無。”
任彥東表態,“阿姨,隻要夏夏喜歡的,我都會儘最大努力做到最好,之前一年讓她那麼難過,是我的錯,以後不會有第二次。”
正聊著,大門突然有了動靜,指紋開鎖聲傳來。
夏教授愣了愣,又眯了眯眼,可真是巧。
外頭的人進來了,門闔上。
過了幾秒,那人穿過玄關,跟客廳的任彥東四目相對,兩人皆是一怔。
盛爸爸一時懵了,沒聽說今晚任彥東要來家裡。
任彥東的關注點全在那個指紋鎖上,這都進出自由了?
難怪今晚夏教授比他想象中要好說話,本來他還想著估摸得聊幾個小時,至於結果,他也不好保證。
哪知這才剛說一會兒,夏教授就妥協了。
原來是夏教授有了自己的生活和關注點,注意力就不在盛夏那裡了。
他趕緊站起來,“盛叔叔。”
盛爸爸乾咳兩聲,“夏夏呢?”
夏教授,“你閨女沒來,在家裡忙活著呢,就彥東自己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