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宗祠。
林佑謙跪在最裡麵的祭堂門前,眉頭緊鎖,時不時抬眸,試圖透過緊閉的門窗朝裡麵張望。
一般來說,寢堂是供奉祖宗牌位的地方,但林家祠堂在寢堂之後仍建有一間單獨的祭堂。
但依照祖訓,隻有曆代家主方可進入這個祭堂,因而林氏族人隻知裡麵供奉著一位神秘且強大的先祖,對這位先祖的身份事跡卻不知一二。
好半晌後,祭堂的門從裡麵打開。
下個瞬間,一陣莫名而來的風自祭堂內席卷而至,林佑謙神色一凜,竟被那陣風掃得往後仰跌在地。
朱門的縫隙裡,榻上沉睡的身影一閃而過。
林正揚輕輕帶上門,看了他一眼:“我不是讓你彆離祭堂太近。”
林佑謙低著眸,眼底有股陰鬱之色閃過,再抬起頭來,又是那副焦急的表情:“林叔叔,林煜哥哥怎麼樣了?”
“失血過多造成的昏迷,已經喂了藥,但人還沒醒。”林正揚皺著眉頭,“阿煜的身子骨本來就差,不知要養多久才能完全康複。”
林佑謙語氣激動道:“都怪那邪祟!”
“那孽——”林正揚臉色一變,話到嘴邊不知為何又吞了下去,神情晦暗不明。
林佑謙沉默片刻,憂心忡忡地問道:“林叔叔,那邪祟恐怕不會善罷甘休,萬一它找來這裡……”
“它敢?”林正揚眉毛豎起,重重哼了一聲,“阿煜在這裡,那東西絕對無法靠近!”
林佑謙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林正揚回首望向朱門,語氣凝重:“不過你說的不錯,那東西不會輕易罷休,我現在就去找長老們商量對策。”
“那我留在這裡照顧林煜哥哥。”林佑謙端正跪姿,自告奮勇道。
林正揚重新看向他:“你倒是對阿煜很上心。”
林佑謙低聲回道:“林煜哥哥一直對我很好,我也想為他做點什麼事。”
林正揚遲疑了兩秒,取下手腕上纏著的檀木手串遞給他。
林佑謙恭恭敬敬地接過手串:“這是……”
“這是我隨身攜帶的串珠,上麵不僅有我的靈力,還受過供奉先祖的香火,你戴上它,就可以進祭堂了。”林正揚細細囑咐道,“不過你要記住,你不能在裡麵久待,而且祭堂內的所有東西你都不能碰。”
“這麼貴重的……”林佑謙一臉受寵若驚,將檀木串珠戴上手腕。
“一旦那孽——那東西出現,馬上傳訊給我,同時切記不可讓阿煜離開祭堂半步。”林正揚頓了頓,“你差點死在那東西手裡,你應當比我更清楚它的厲害。”
“林叔叔,您放心。”林佑謙站了起來,鄭重其辭地承諾道,“就算豁出去我這條命,我也一定會保護好林煜哥哥。”
林正揚拍了拍他的肩膀,沒再多說什麼,匆匆離開了祭堂。
林佑謙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試探著往前踏了一步。
雖然那股無形的阻力仍然存在,但腕上的串珠替他卸去了大半的力量,讓他得以靠近朱門。
推開門的一霎那,他的手不受控地抖了起來。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祭堂正中央供奉的那張孤零零的牌位上,上麵隻書“林氏先祖之位”幾個大字。
林佑謙順著牌位往上看,定在掛著的肖像畫上。
那畫中是一個清俊仙氣的背影,身穿白色長袍的年輕男子左手執法劍,站在青翠秀頎的竹林中,背對執筆之人,滿頭青絲與發帶隨風而動。
這是一副極其靈動的畫,儘管隻是一道背影,也能看出畫中人應當是一位俊逸瀟灑的少年郎。
林佑謙眼神中不自覺流露出懷戀又癡迷的情緒,看著看著,突然又摻雜了幾分無法形容的憤怒與嫉恨,以至於清秀的臉龐變得扭曲起來。
“咳咳咳……”就在這時,身後響起微弱的咳嗽聲。
林佑謙猛然回過神,幾大步走到榻前:“林煜,你醒了?”
林煜緩緩睜開雙眸,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房頂,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已經逃了出來。
“這是咳咳……這是哪兒?”他呼出一口氣,轉眼望向林佑謙,“父親呢?”
“這是林氏宗祠,林叔叔去找長老們議事了。”林佑謙跪坐在榻前,“林煜,你現在感覺如何?”
“我沒事咳咳……”林煜擰起眉心,“我不能待在林家祠堂裡,他很快就會找過來。”
當時他隻想著拚命逃走,逃到賀沉找不到的地方,但一清醒他就明白,他根本逃不掉。
“不會的,林叔叔說它找不到這裡。”林佑謙目不轉睛地盯著人,“這是那位先祖的祭堂,除了林氏家主,連林氏族人都進不來。”
“那位先祖?”林煜下意識抬眸,望向祭堂中央。
視線落在那副畫上時,腦海中猶如一道驚雷劈過,他瞬間怔住了。
這個背影……
怎麼會給他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