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太嚴重了。
嚴重到錦衣衛裡大亂。
莫說是東城千戶所,便是南北鎮撫司,但凡牽涉到的人,都目瞪口呆。
所以劉文心急火燎地要去尋張天倫,卻得知張天倫得到了消息,已是昏厥了過去。
“這是什麼樣的兒子啊。”劉文跺腳,而後便瘋了似的,趕到了午門之外。
午門外頭,卻已有人跪了一地。
劉文放眼看去,這些人個個身穿魚服,為首的那個,竟是錦衣衛都指揮使田爾耕。
田爾耕乃是錦衣衛的首領。
卻早已投靠了魏忠賢,成為魏忠賢最重要的兒子之一。
也正因為田爾耕徹底對魏忠賢的投靠,使得廠衛的權力發生了逆轉,整個錦衣衛,幾乎成了東廠的附庸。
要知道,東廠成立之後,雖然東廠的宦官們更加接近皇權,隱隱在錦衣衛之上,可錦衣衛偶爾也有能壓倒東廠的時候。
譬如明武宗時期錦衣衛指揮使錢寧時期,又如嘉靖皇帝時期,陸炳為錦衣衛首領的時候。
可哪怕不是錦衣衛勢力最強大的時候,廠衛之間更多還是合作的關係,雖然錦衣衛矮了一頭,卻還有一定的自主性,甚至是可以與東廠分庭抗禮的。
隻是到了如今。
劉文一看那田爾耕聽聞有錦衣衛百戶打砸了東廠理清司,便立即誠惶誠恐地來此跪下請罪,心裡不禁感慨,而今……這錦衣衛真真狗都不如了。
原本劉文也很恐懼,可現在……心裡卻不禁悲涼起來。
他躡手躡腳,跪在眾錦衣衛指揮使、同知、僉事之後,垂頭不語。
指揮使田爾耕似乎感覺到了身後的動靜,回頭見是劉文,一雙眼眸變得更加銳利起來,冷哼一聲:“劉文,你們乾的好事。”
這個你們……便讓劉文倒吸了一口涼氣。
明明是那張靜一乾的。
怎麼成了我們?
當然,這個時候辯解是沒有意義的。
隻見田爾耕接著道:“你們等死吧。”
劉文依舊不吭聲,眼角的餘光,落在了跪在田爾耕一側的錦衣衛同知身上。
這同知與他交彙了眼神,隨即目光各自錯過。
田爾耕固然是都指揮使,乃是錦衣衛的首領,可他卻因為是魏忠賢的兒子,而從衛中提拔起來,在錦衣衛的根基並不牢固。
何況他處處以宮裡的人馬首是瞻,大家麵上雖是敢怒不敢言,可衛中不少人對他多有不屑。
就好像各地的錦衣衛千戶,有十四人,像劉文這樣不願意和田爾耕親近的,就有十一個。
而這時,已有宦官匆匆出來,手裡提著拂塵,見著為首的那是錦衣衛都指揮使田爾耕,不由詫異道:“田指揮,這是何意?”
田爾耕便道:“卑下田爾耕,禦下無方,致使百戶張靜一,冒犯東廠,惹出事端,此萬死之罪,今特來請罪。”
冒犯東廠……
宦官臉色驟變,卻又見田爾耕畢恭畢敬的樣子,隻是此時,心已涼透了,他不敢怠慢,道:“陛下在西苑,爾在此相侯,咱這就去稟報。”
…………
實際上,田爾耕這些錦衣衛率先收到了消息,而東廠這邊的消息一丁點也不慢。
在司禮監中的魏忠賢,正在案牘後低頭看奏疏。
他剛從內廷裡出來。
和自己的妻子客氏做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因而心情還算不錯。
這時,卻有人匆匆進來:“九千歲……”
魏忠賢錯愕的抬頭,卻是東廠太監王體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