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不是說,關內兩京十三省已經沒救了。
那裡的人,固然頑固,可至少他們是世俗的,還沒有魔怔到隻靠精神世界,就可以對抗實實在在的東西。
隻是……他們還需要時間。
這也是為何,張靜一固執的希望回到遼東的原因。
因為這是一片流亡者的樂土,在這裡,有在關內活不下去,對關內的完美體製失去了信心的流民。也有敢於舉起刀來,與那地主讀書人彼此刀兵相見的流寇。更有建奴人,有許多為了更好生活而遷徙至此的匠人,還有許多跟隨張靜一這個恩師來此的弟子。
這些人,人員複雜,但是並不會排斥新的事物。
張靜一當然知道,想要擊潰關內地主讀書人最後的防線,唯一要做的,就是培養一群新的食利階層。
倒不是張靜一不寄望於天下大同,而是因為,眼下的生產力,他實在不敢效仿王莽,去走的太快。索性,他解決當代的事就好了,後世自己這一套若是出現問題,自然會有子孫去解決。
而當下最當務之急的是,要讓所有人的利益,都和張家捆綁一起。
很顯然,皇太極就做出了表率。
他們積極地搶地,賺錢,而後再將錢送給張家,由張家為他們負責投資,投資遼東既得到收益,也讓遼東獲得長足的發展。也就是說,建奴八旗已經徹底地和遼東被捆綁在一起了。
若說將來誰更希望遼東穩定,誰更願意鞏固和捍衛遼東,那麼張靜一無比的相信,這其中肯定有那些建奴人。
和皇太極聊了一個多時辰,張靜一隨即開始草擬章程。
一個新的基金會,即將出現,遼東發展基金,將吸納所有願意投入於此的資金,再通過張家投資進各個領域,催生無數的產業。
因而,在這基金掛牌成立的時候,自然好生熱鬨了一番,不隻建奴人投了錢,還有不少商賈!
李自成和張獻忠則帶著隨著來的一群弟兄們騎著馬,在寒風之中,裹著舊襖子,遠遠駐足看著那巨大的門臉,還有許多進出道賀之人,炮竹的聲音響徹不絕。
李自成和張獻忠倒是沒有上前,而是下了馬,在街尾雙手攏著袖裡,蹲下,一群人用貪婪的目光,看著那許許多多綾羅綢緞之人進出時的盛景,甚至張獻忠口裡不爭氣的流下了哈喇子。
“曉得不……”李自成此時覺得自己像個乞丐,口裡不由自主地用著羨慕的口吻道:“這玩意……建奴人就投了一千多萬兩銀子……”
後頭的小嘍囉們,先是驚得瞪大了眼睛,而後一個個耷拉著腦袋,他們開始用自己貧瘠的想象力,去想象一千萬兩是個什麼概念。
“他們的銀子哪來的,還不是搶的。”張獻忠啊呸一聲,一口吐沫吐在了積雪上……在積雪上砸下了一個小坑。
李自成卻是道:“不是搶,他們也有證,是奉王命行事,勤於王命咋叫搶呢?”
李自成認真地繼續道:“張老弟啊,俺們做了順民,詔了安,以後就不要再用你那山大王的做派了,俺們是遵紀守法的人。”
張獻忠:“……”
說著,李自成目光中透著明顯的希翼,又接著道:“過幾年,俺們也要和那些建奴人一樣,俺們這麼多精壯的漢子,還搶……還乾不過那些建奴人?那些俄國人的底細,俺探知了,不能再等啦,俺們要趕緊回去將兒郎們召集起來,必須要搶在建奴人之前下手。”
張獻忠方才還麵帶慍色,現在倒稍稍臉色好看了一些,他重重點點頭:“是這個理,嘖嘖……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李自成這時則是站了起來,道:“走吧。”
張獻忠道:“不去道賀了?”
“不去了。”李自成歎息一聲,才道:“俺們這樣子,去了也是丟人現眼,現在就立即回去召集人馬,定製的刀劍和火器一交貨,俺們就立即出發,這世道,就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張獻忠深以為然地頷首:“有道理,可惜俺的幾個乾兒子都在軍校,如若不然,一道帶在身邊該有多好啊。”
唏噓一陣。
李自成卻笑了:“他們有他們的前程。”
說到了前程,張獻忠下意識的笑了笑,雖然在當初流寇之中,收義子本身是軍事考量的,因為在每日殺戮的環境之下,隻有父子關係才最可靠。
可是……這麼多年一道廝殺,又以父子相稱,早就真正意義的超越了利益的考量,有了真實的情感了,自也是真心希望兒子們有個好未來!
“也是,俺們乾俺們的,乾他N的!”張獻忠忍不住低聲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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