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青詞宰相——嚴嵩(2 / 2)

史事講將1 徐夏半生 4779 字 3個月前

夏言死,嚴嵩與仇鸞的矛盾開始激化,仇鸞曾被曾銑彈劾,逮捕下獄,在獄中與嚴嵩約為父子,請嚴嵩子嚴世蕃為他起草彈劾曾銑的奏疏。曾銑被殺,仇鸞有寵,不甘心為嚴嵩掣肘,他上密疏,揭發嚴嵩與嚴世蕃所行事,引起世宗的重視。嚴嵩受到冷淡,大臣入值,他有四次不曾被宣召,當隨同其他閣臣入西苑時,也被衛士攔阻。他回到宅中,與嚴世蕃相對而泣,所幸仇鸞不久病重,陸炳乘機把刺探到的仇鸞的不軌行為向世宗彙報,世宗立即收回仇鸞的印信,使他憂懼而死,皇帝和首輔間的芥蒂自然消除。

嚴嵩相繼除去了政敵夏言、仇鸞,朝中一時無與匹敵,但他深知世宗對大臣的猜忌心理,為了保住他的權位,他對所有彈劾他的官僚都施以殘酷的打擊,輕者去之,重者致死。沈鍊、楊繼盛之死就是突出的例子。沈鍊上疏羅列嚴嵩十條罪狀,主要指責嚴嵩要賄鬻官、沽恩結客、妒賢嫉能、陰製諫官、擅寵害政,嚴嵩由此大恨,反擊說沈鍊在知縣任上犯有過失,想借建言得罪,受些小處分,一來避考察,二來取清名。世宗被打動,謫發沈鍊至口外保安,沈鍊在塞外以詈罵嚴嵩父子為常,嵩聞之大恨。嚴嵩將除去沈鍊的事交給其子嚴世蕃,嚴世蕃囑咐新上任的巡按禦史路楷和宣大總督楊順合計除沈,許以厚報,“若除吾瘍,大者侯,小者卿”。恰逢白蓮教徒閻浩等被捕,招供人名甚多,楊、路列上沈鍊的名字,經兵部題覆,沈鍊被殺。

楊繼盛上疏論嚴嵩十罪、五奸,把世宗最頭疼的北邊安危與嚴嵩聯係在一起,又說,去春雷久不發,主大臣專政,去冬日下色赤,主下有叛臣,把世宗最相信的天象說與嚴嵩聯係在一起。奏疏十罪五奸的內容主要仍是貪賄納奸,結黨營私,打擊異己,這些都摸準了世宗的心理,很有力量,但他在結尾處寫道:“願陛下聽臣之言,察嵩之奸,或召問裕、景二王,或詢諸閣臣,重則置憲,輕則勒致仕。”這就犯了大忌。一來,世宗聽信道家者言,根本不願見二王;二來,藩王不當過問政事,詢問二王是何用意?史載:“嵩見召問二王語,喜謂可指此為罪,密構於帝。帝益大怒”,遂將楊繼盛送鎮撫司拷訊。為殺楊繼盛,嚴嵩故意將其名字附在坐大辟的都禦史張經和李天寵之後,一並奏上,世宗報可,嚴嵩就輕而易舉地殺了楊繼盛。

在沒有確立太子的情況下,安排裕王朱載垕、景王朱載圳婚事,詔於各府舉行婚禮,嚴嵩不同意。這雖是先年親王舊例,“但臣等思得府第淺窄,出府未免與外人易於相接,在親王則可。今日事體不同,臣等再三計之,實有未安”。他認為可以“俱留在內成婚,亦於保護為便”。世宗不客氣地問:“出府之不可,是害及二王,是害及朕,卿等明說來。”嚴嵩回答:“儲貳名分未正,而又出居於外,雖應得者亦懷危疑。府第連接,僅隔一牆。從人眾多,情各為主,易生嫌隙。此在二王不可不慮者也。先朝有太後在上,有中官、東宮,體勢增重,主上尊安。今列後不在,至親惟有二王,卻俱出外,此在聖躬不可不慮者也。”一年以後,嚴嵩又進言:“自古帝王莫不以豫建太子為首務,臣叩奏密對,屢以為請,聖衷淵邃,久未施行,中外臣民引頸顒望,謂此大事,置而不講,臣等何以辭其責!請及開歲之首則告舉行。”

此外,他還不時采木、采香和采珠玉珍寶,光祿寺庫銀,嘉靖十五年前積銀八十萬,自二十一年後,“供億日增,餘藏頓儘”嚴嵩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進入內閣後又成為首輔的。麵對日漸惡化的政局,他不僅沒有向世宗提出任何規諫和改革方案,而且推波助瀾,使局勢向更亂更糟的方向發展。在他看來,皇帝可以為所欲為,不應受任何製約,臣下對皇帝隻能順水推舟,唯命是從,討得皇帝的恩寵。這樣就可以有權有勢,人們都要仰其鼻息行事。至於國家百姓如何,似乎都可以不問不聞。正因為如此,所以凡是明世宗喜歡聽的,即使是很不該說他也說,凡是世宗想要做的,即使是荒唐可笑,他也毫不猶豫地去做,決不敢有可否。

嚴嵩成為內閣首輔後,繼續小心侍奉世宗,世宗賜“忠勤敏達”銀印。後來,嚴嵩年老,提拔其子嚴世蕃協助掌權,嚴世蕃成為工部侍郎。嚴世蕃收買世宗左右宦官,把他的日常生活、起居飲食、一舉一動都彙報嚴世蕃,大臣乾脆叫他們為“大丞相”與“小丞相”,有大臣譏稱“皇上不能沒有嚴嵩,嚴嵩不能沒有兒子。”

嚴嵩父子權傾天下二十年,天下怨恨,嚴世蕃狂妄至極,甚至在家中寶庫內大笑說“朝廷無我富!”眾多大臣加以彈劾,皆賴世宗包庇,在嚴嵩一夥的把持下,“政以賄成,官以賂授。”每一開選,視官之高下而低昂其值,及遇升遷,則視缺之美惡而上下其價。如七品州判,售銀三百兩,六品通判售銀五百兩,刑部主事項治元,用銀一萬三千就可轉任吏部稽勳主事,貢士潘鴻業用銀二千二百兩,就當上了臨清知州。武官中則指揮售銀三百兩,都指揮七百兩,奪職總兵官李鳳鳴出銀兩千兩,起補薊州總兵,老廢總兵官郭琮出銀三千兩,使督漕運。

吏部尚書吳鵬致仕,嚴嵩指使廷推他的親戚歐陽必進,世宗厭惡此人,見名單大怒,擲之於地,嚴嵩上密啟,“謂必進實臣至親,欲見其柄國,以慰老境”,世宗礙於情麵,答應了他。嚴嵩密啟的內容傳出,許多官僚大為吃驚,有人說他“與人主爭強,王介甫不足道也”。幾個月後,世宗命歐陽必進致仕,是對嚴嵩的嚴重警告。其子嚴世蕃是他的得力助手,但自從嚴嵩的夫人去世,他就不能再參政,嚴嵩接到世宗的詔書,往往不知所雲。

有山東道士藍道行以善於扶乩聞名於燕京,徐階將藍道行介紹給世宗,一日藍道行在扶乩時稱“今日有奸臣奏事”,剛好嚴嵩路過。世宗對嚴嵩父子日久生厭,最終,嚴氏父子的權勢被藍道行的幾句話推倒。

嚴世蕃被判斬首,在行刑前大哭一番,嚴嵩被沒收家產,削官還鄉,無家可歸,在貧病交加中去世,終年八十七歲,他死的時候,寄食於墓舍,既無棺木下葬,更沒有前去吊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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