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喲……這不是那天的小弟嗎?”胖男孩將目光轉向蜈,蜈以雙眼回應。
“給他道歉。”
“你說啥?給他?”
“給他道歉!”
胖男孩不再多說,而是招呼他的小弟一齊圍攻沙。
“看來你們更願意用拳頭說話。”沙也不甘示弱,迎麵而去。結果就是,沙憑借著自家武館所學,將那一夥人打得鼻青臉腫,最後,沙也負了一點小傷,不過自那以後,倒是沒人再去招惹蜈了。
“沙,你看!”又一日,蜈邀請沙來參觀自己的平日裡所擺弄的小物件。
“這是?”沙好奇地看著滿地的齒輪、履帶、螺絲等零件,還有一大堆他不認識的東西,“我很好奇,這麼多東西都是哪來的?”
“彆人廢棄後撿來的,至於位置嘛……不固定,你就不用管了。來,你先用繩子拉動這塊岩石。”
“這塊嗎?嗯,然後呢?”沙輕易地將岩石拉了過來。
蜈愣了一下,接著說到:“再用這邊這根試試。”
沙看著另一邊裝有許多滑輪的繩子,試了試,“嗯……居然變得輕鬆了不少。”
“是吧,這邊連我都能拉動了呢。通過調整角度,還能更加輕鬆。”
“蜈,你怎麼又在搞這些沒用的東西。”戴著鬥笠的中年男人從兩人身後經過。
“不是的大叔,你看……有了這個,你們乾活會更加輕鬆。”
“這些有的沒的,與其在這種事上浪費時間,不如下地幫你母親的忙。哦對了,忘記你是個殘廢,那算了。誒沙,怎麼連你也在這瞎湊熱鬨,不去武館幫你爹的忙嗎?”
“不勞您費心了,最近武館挺閒的。”
“謔,這樣啊。”男人扶了下鬥笠,便走了。
看著男人走遠後,沙接著問到:“有了這些裝置,之後要做什麼呢?”
“我想做一台自動耕地機。”
“自動耕地機?”
“沒錯!我家買不起牛,有了這個裝置,母親她乾活會更輕鬆些吧。”蜈看著一處空地,露出苦笑。
於是,在空閒的時候,兩人便忙於研究那所謂的自動耕地機。
“唉不行,滑輪的材質太脆弱了,沒拉幾下就碎了。”蜈抓著碎裂的滑輪,不甘地說到。
“不要灰心。如果換成石製的會怎麼樣?”
“太難找了,而且石製的容易磨損繩子,如果有鐵製的就好了。”
後來兩人將這一想法告訴給了一位工廠老板,並將他們的設計圖和模型也一並展示出來。
“不行。”老板瞄了一眼,便下此結論。“你們還是乾點實事吧,彆做這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了。”
“再看看吧,或許真的有用。”
“拜托了,有了它,大家都會很輕鬆的。”
“不行不行,沒人會買這種東西,我一定會虧本的,你們走吧!”老板不耐煩地將二人趕了出去。
蜈和沙悶悶不樂地回到了家。
“蜈……咳咳……我知道你是為大家著想。”母親安慰道,“但是大家真的不需要這些東西,我們有雙手,還可以使用靈術,你做的那些小玩意隻會白白浪費資源和時間……咳咳……”
兩人沉默地看著散落一地的零件。
世事無常,在某一年的冬天,蜈的母親因肺病而離世。村民們擔心肺病會傳染,便決定將蜈母的遺體火化了。葬禮當天,陰雨綿綿,蜈坐著輪椅佇立在原地,望著遠處灰色的葬行隊伍,每個人都低著頭,不是默哀,因為已經進行過這項流程了,他們是在避雨,防止雨水模糊自己的視線。
刺骨的冷風輕輕地刮,戴著鬥笠的中年男人跑上了小坡,“都在等你呢,傻站在這乾嘛?”
蜈依舊目無表情。
沉重的葬禮結束,沙急忙跑了過來,一臉擔憂地看著蜈。“沒事吧……”
蜈依舊目無表情。
“那個……最近要不要來我家住?”壓抑的沉默中,沙期待著對方開口。
“沙……你知道嗎?”良久,蜈終於說話了。“在這個地方人們最缺少的是什麼?”
“我……”
“是資源嗎?還是生產技術?是知識呢?又或是才能?都不是……我覺得這裡的人們真正缺少的是一種觀念,還有嘗試去改變的勇氣。我的父親因某種肺病去世,母親亦然,如果我的能力再高點……”
“蜈……這不是你的錯。”
“連我也是,從小就患上了腿疾,在彆的孩子已經學會走路的時候,我還無法站起身。關於解決這些問題的答案,我沒有找到,這是我的無能。”說完這些話後,蜈抬起頭堅定地看著沙。“但是接下來,能請你幫助我嗎?我想通過一切可能的途徑,去改變這裡,也算是彌補……某些遺憾吧。”
“蜈……嗯!你儘管開口,隻要是我能幫上的忙,我一定儘力!”
“好。先不說這些了,沙……我帶你去個地方吧。”
“哪裡?”
“跟我來就知道了。”
兩人來到一處看似廢棄的小木閣,那裡蛛網交錯、青苔密布。
“這好像是某個學者留下的書閣。”沙拿起一本滿是灰塵的書,輕輕一吹便灰煙四起。
“嗯,之前我也曾頻繁來過這裡。不過現在,我打算在這兒住一段時間。”
“為什麼呢?”
“為了找到解決問題的答案。”一束光從破裂的窗透了進來,照在泛黃的書頁上。
春住木階卷台,鵝毛漫天始歸。
六個春秋轉瞬即逝,兩個少年也成長為了青年。某一天,蜈從小木閣出來,往某地走去,他推著輪椅走了兩三個時辰,一路上大雪紛飛。
“就知道你在這兒,今年還是來看你母親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沙悄悄地走了過來。
“嗯。”
“來,我帶了點酒。”
“謝謝。哦對了,聽說下個月你就要參加小鎮的那個‘拳王爭霸賽’?是叫這個名字吧。”
“沒錯,是叫這個。”
“據說冠軍能直接晉升為王國兵團的軍官呢,前途無量呐。”蜈抬頭望著眼前這個寬壯結實的夥伴,笑容中透著溫柔與欣慰。“其實我真的挺羨慕你的,從小隻要是與運動有關的項目,你總是第一,成為眾多小夥伴羨慕的對象,連暗戀你的女生都數不勝數。”
“可咱們的小蜈也是帥氣十足啊,甚至還有人說你有‘小白臉’的氣質呢。”
“還有人這麼說嗎?嗨……就彆拿我尋樂了,我這殘廢的樣子……”
“蜈可不是殘廢!”沙嚴肅的樣子,像是在辯論賽中反駁對手。“我認識的蜈可不是殘廢,他的意誌比任何人都強。至少從你這幾年的努力中就可以看出來了,自動耕地機已經普及到許多戶了吧,在我們的這個村子……”沙不想說的是,這個成就是靠蜈分文不取,免費給鐵廠老板打工換來的。
“是啊,沒想到轉眼就做到這種程度了,但是還不夠,還有更多的技術需要產生,需要遍及到這個村子、這個國家的各個角落!”
“嗯,一定可以實現的!”
“哦還有,聽說下個月的比賽,你的對手是那個胖子,就是兒時對我……總之,此人奸詐無比,你要多加小心。”
“嗯,我會的。”
“來,給你這個。”蜈將一根針管拿了出來。
“這是?”沙不解地問。
“能提高人潛能的針劑,助你在比賽的時候能超常發揮。你放心,這針劑的原料有咖啡豆、葉蛇涎、綠幻菇……都是對人無害的藥材,而且我也反複實驗過,沒……”
“蜈……蜈你聽我說,謝謝你的好意,但對於比賽,我想靠自己的實力拿下,否則……就是對自己的欺騙與辜負。”
“原來如此,那看來是我……哈哈哈哈哈。”蜈也覺得,自己的這一行為有些可笑,“抱歉,居然對你的實力有所懷疑,實在是作為摯友的一種‘失職’。”
“無妨,你也是為我好,隻是太小心翼翼了。放心吧我的摯友,我一定會把勝利帶回來的!”
“嗯!”
茫茫大雪之下,兩人在一座墓前,把酒言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