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如雨下,雖竭力抵擋,然不幸還是發生了,青鱗為東穀澤晨擋住其中一箭,前臂被箭矢貫穿到肘,血流及履。
“哼哼,束手就擒吧。”其中一位靈術師揮舞法杖嘲諷道,“負隅頑抗,隻能是非死即殘。”
“不必和罪犯浪費口舌,直接送他們上路好了。”另一位靈術師手裡的法杖正冒著刺眼火光,仿佛下一秒就有滾滾燙炎從其中噴薄而出,融化眼前三人的性命。
“霜月。”駕著赤馬的少女,往擁堵人群的方向奔進,手中寒刃漸漸出鞘。
“誒?我的法杖怎麼被凍住了?”
“我也是,釋放不了靈術了!”
百仞巨浪在瞬間被凍成一麵冰牆,澤羽踏冰直上。
“師父,您終於來啦!”
隨後,前方的一座宮殿被橫切斬斷,暴露出內部的家具擺設。
皇家禁衛軍士氣大減。
“我們快走!”澤羽拉起東穀澤晨的手跨上行天之跡,青鱗則攜老學者融入潛鱗水道,冰牆抵擋住萬箭齊發,四人一馬趁此逃出畢音城。
白鱗在人魚村西等候多時,待彙合後,東穀澤晨把此前經過一一向眾人道明,並介紹了老學者的情況。
“今後,你們有何打算?再回人魚村恐怕不易。”東穀澤晨問。
“我打算帶族人們回到深海,回到我們一族誕生的故土。”青鱗回答說,白鱗顯得有些失落。
“兩族的矛盾如此不可調和了嗎?”澤羽輕撫著行天之跡。
“理解是一個過程,它需要時間的參與,而忙碌的人們缺少的恰恰是時間。”老學者道。
“對了,老先生,現在您的族人就在麵前,您也能夠安心回家了吧?”
“我嗎?身上的鱗片被自己剜去,恐怕已是被大海拋棄的人了。”
“老先生,您不必擔心,大海的胸襟廣闊無垠,您且隨我來。”青鱗攙扶老學者來到海邊,雙手捧起海水清洗他身上的疤口,以及自己方才所受的箭傷。神奇的是,老學者疤口處重新冒出了稚嫩的鱗片,宛如新生兒的幼牙,而青鱗臂上的箭傷也漸漸愈合。“我在過去的戰鬥中就發現了,海水有著治愈我們一族的功效,雖然效果緩慢,但傷口總能被時間帶走。”
“這樣看,感覺就連老先生的容顏都年輕了不少!”東穀澤晨驚歎道。
“其實,我能感覺到,他的年齡要比我和白鱗來得小。”
“誒?老先生肯定有百來歲了,那這麼說……”
“是啊,其實我和白鱗也早有百餘歲了。”
“真看不出來啊……”
“好了,我們該走了,有緣再見。”
“夜影組織的事?”
“算是不辭而彆吧,很遺憾,不能陪同首領完成最後的大業,真是不稱職的下屬呢。”青鱗語帶自嘲。
“最後的大業?”
“抱歉,澤晨,唯有此事,恕我無可奉告,我不想連最後的忠誠都失去。”
“好吧,可以理解。那……我們有緣再見!”
雙方在海岸邊揮手告彆,白鱗卻突然回頭,小跑而來,將一隻海螺笛子交給東穀澤晨,並道:
“如果要見我,就在海岸邊吹響它,不過,一定得在人少的時候再吹哦。”
“嗯,如果有下次,我一定會萬分注意的,一定會在人少的地方再吹。”
相聚終有離散時,告彆了鱗蛟兄妹與老學者,兩人朝港口的方向漫步而去,路上東穀澤晨又向澤羽細描起皇宮內的遭遇。
“師父,我在逃出來的過程中,差點連兩個小兵都打不過,我的修行算不算是都在糊弄啊?”
“笨蛋,你想想,皇宮內部的小兵,能是一般的小兵嗎?那肯定個個都是大內高手呀。”澤羽篤定地說。
“是嗎?既然是師父這麼說的,那就錯不到哪裡去了。”東穀澤晨的嘴角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
“是吧,我就說嘛。瞧!港口就在不遠處啦,比計劃來得快嘛。”
黃昏下,碼頭工人大多分成卸貨和裝貨的兩類,從旁人看來,他們的氣力像是全用在了表情上,隻有貨物脫手的片刻,臉上這才掛出疲憊,或許搭在脖子上浸黃了的毛巾清楚他們到底出了多少汗。也有少許蹲在一邊點上香煙,皺著眉頭等待攬活的,他們多半是價錢沒談攏,失了賣力的機會,可價錢一壓再壓,生存隻會愈加困難。
至於船客呢,有匆忙趕點的乘客,自然也有閒情信步的旅客。相關工作人員維持著有序。
“嘻嘻,總算可以出發嘍。”
抵達港口前,兩人又碰上了奧圖拉蘇的商隊,他們也正要前往下一目的地做生意。
“奧圖拉蘇先生,我這兒有個發財的機會,不知道您感不感興趣?”
“哦?幾天不見,小哥也懂得這般欲擒故縱了。”
“什麼呀,我是認真的,您看,這是鱗蛟一族的秘史,您若是能給它流傳開來,發財還不是輕輕鬆鬆?”
“嗯,的確有點意思。”奧圖拉蘇任意翻了翻,卻憑借商人的直覺,也嗅到了金錢的氣味。“好,我會和我的出版商朋友們談談的,那麼,這份稿子的費用?”
“嗐,你我何須言此?”
“不不不,這是我的原則,想必小哥你能搞來這東西也是費了不少勁,讓你無功而返怎麼能行?”
“行,那就請奧圖拉蘇先生您看著給吧。”
“嗯……十個金幣?你覺得如何?這可是友情價嘍。”
“當然沒問題啦,最重要的是,它值得被大家見到。”
“好!小哥你就相信我的實力吧。”
告彆奧圖拉蘇一行人,澤羽與東穀澤晨終於抵達排隊登船的入口,兩人一馬踏上甲板,海風清爽。
“破浪,啟航嘍!”東穀澤晨在船頭忘乎所以地高呼,期待那些朋友會出現在某個角落,默默目送他離去。海麵白浪滾滾,空氣裡飄送些許腥氣,他看向斯琳納遠去的海岸線,心想:
或許有關人魚的傳說,在斯琳納,將漸漸被人們所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