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踏還是發生了。
足足有三處,哀嚎聲足足持續了半個時辰,一直到武侯衝了過來。
死的人很多,最後清理的時候是動用的鏟子。
李晦站在東市口,看著從地上撿起的一隻小手,眼淚怎麼都止不住。
所有城門全部關閉,一群群張牙舞爪的武侯在各坊各街道橫衝直撞,挨家挨戶地搜查,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往往是空手進去,出來的時候手上就會多了幾顆人頭,然後抬出來幾具無頭屍體。
等天色大亮,長安城的城門再次打開,除了煙火氣息有些刺鼻外,昨晚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顏善跪在門口,顏家老爺子愣愣地看著他身後的大門口,自從知道顏白生死不知後,他就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他已經在這兒等了很久,他沒有想到會這樣,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眼見顏師古也慢慢地跪了下來,老爺子輕輕歎了口氣,沉默了片刻後才說道“就算沒了,那也是忠勇之人,送我去裴府,我要去給裴茹孩兒說一聲,最後無論結果是怎麼樣她都該知道。”
顏師古聞言一下子哽咽起來“阿翁,您現在不能去說!”
看著老爺子的目光盯著自己的身上,顏師古悲愴道“裴老爺子已經於昨晚走了!如果你把小白的事兒告訴裴茹小娘子,我怕…我怕她遭不住啊!”
老爺子抬起頭看著院牆,然後無力地擺擺手,眼神變得堅定“伽羅,送回去休息,我要好好地睡一覺,我要養足精神氣兒,醒了之後我去看小白。”
老爺子剛回去休息,李晦騎著馬就衝到曲池坊,見顏善還跪在那兒,他也歎了口氣,把韁繩綁在拴馬石上,然後飛起一腳就把顏善踹倒,壓著聲音怒罵道
“哭哭哭,就知道哭,林縣令是叛逆,你也是叛逆?
人家萬年縣咬著牙在梳理戶籍,縣尉以下全部戰死了都還有人在扛著往前走,你在這裡跪著哭?聽我說,現在滾過去幫忙,主持大局先把長安城捋順了再回來哭。
騎著我的馬趕快去,我一會兒進宮麵聖,沒有時間多給你說這些狗屁事兒!”
顏善趕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去騎馬,狼狽的爬上馬,心神終於回轉過來“負縣尉呢?”
李晦冷哼一聲“這狗日的倒是機靈,自己把自己給吊死了,尉遲寶琳沒有辦法,為了裡子和麵子,隻能捏著鼻子寫了一個戰死。”
“還有人死嗎?”
李晦深深吸了一口氣“整個長安除了萬年縣官吏,所有衙署都在大清洗,要不是我怕你被清洗小白回來後會傷心,我才懶得跑這麼遠過來找你。”
宮內。
李二坐在殿前神色冰冷,杜如晦平淡語氣在大殿內回蕩“陛下,叛逆已經鏟除,賊人放火製造混亂,因為控製得當,長安城內僅燒毀房屋百餘間,人口死傷除了萬年縣戰死二十三人之外,其餘一切都在控製當中……”
李晦緊緊地握著拳頭,他現在明白顏白當初要怒噴封德彝了。
這不是胡說八道是什麼,數個坊陷入火海是百餘間?被踩死的至少數千人叫一切都在控製當中?怪不得顏白總說官員喜歡報喜不報憂,怪不得顏白說百姓可憐,原來都是這些人啊,這都是什麼人啊!
哪怕你怕陛下擔憂,但這朝中的所有人都不止瞎子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