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道坊真是多災多難的一個坊,前有長樂王滿門婦孺在這裡被人屠殺,今有段誌感要放火把整個坊裡裡外外都收拾一道。
這件事結束之後顏白決定要把李淳風拉過來看看,看看到底是風水不好,還是需要找個東西鎮一下。
楠柏皖等不良人已經開始待命了,看著越來越多圍過來看熱鬨的百姓,顏白害怕一會兒火起來引發爆炸,再次造成踩踏事故,微微轉頭:
“驅散百姓,以政道坊為圓心,三百米之內不能有人!”
楠柏皖等不良帥,帶著一群不良人就衝著圍堵的人群衝了過去,胳膊底下夾著的棒子一抽出來,百姓就知道這兒不能看熱鬨了,一步三回頭快速地遠去。
可那些異族人沒有經曆過這些,咧著嘴,踮著腳,伸長脖子正想好好地看看熱鬨。
熱鬨沒看到,不良人的棍子劈頭蓋臉地就砸了下來,一時間各種語言的叫罵此起彼伏,什麼郎格死給,亂七八糟的罵人話全部出來了。
凶惡的不良人此時已經達到了人生巔峰,一夫當關,一個人打著幾百人抱頭鼠竄,狼狽地往後跑。
眼看坊內已經沒有出來的人了,顏白知道要來了。
果然,在顏白念頭還有沒有落下的時候,一聲走水了的呼喊聲,顏白竟然感覺自己在這個呼喊聲中聽到了一絲壓抑不住的喜意。
顏白斷定放火的人絕對是這個家夥。
而且,這家夥小時候絕對因為放火挨過一頓死打,如今被人要求光明正大地放火,燒的還是一坊之地。
少年時候難以釋懷的執念終於得到了解脫。
“叛逆放火啦,叛逆放火了,走水了,走水了……”
開始就隻有幾個人喊,等大牛被陳縈瞪了一眼之後,大牛就開始叫喚,大牛一開口,那些巡街衙役跟不良人也就跟著喊。
遠處的不良人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聽到呼喊聲,他們張嘴也跟著來,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百姓也開始大喊。
屁大會兒工夫,半個長安城都聽到知道政道坊出了叛逆,魚死網破地把政道坊給點了,得知消息的人都在罵這叛逆不是個東西。
現在沒有人怪武侯不講情麵了,現在開始咒罵放火家夥的祖宗十八代。
本就是天乾物燥的季節,政道坊內除了大戶有上好的瓦片房子,那些可憐的百姓卻沒有,他們中大部分都是茅草房。
火勢一起來那就止不住了,專門負責救火的武侯輔從四麵八方朝著這裡彙聚。
武侯輔在整個長安登記在冊的有三千多人,沒有登記的幫閒更是多的難以統計,他們分布在各坊。
在城內形成一個四通八達的火情傳達係統,開始的時候顏白不理解怎麼有這麼多的救火隊,可自從顏白在長安轉了一圈之後就明白了。
黃土做牆,茅草做屋頂的房子太多了。
那些豪門大戶也不例外,他們雖然不用茅草做屋頂,但他們卻恨不得整個屋子都是木頭做的,越是官職越大的勳貴,他們越是對木頭愛得越深。
木者,生之象也,他們崇信木是生命力的象征,能給自己和家族帶來好運。
很早之前先賢就把君子比作木,《詩經》裡麵更是說:荏染柔木,君子樹之。往來行言,心焉數之!
太極宮更是巔峰,地基以上,整個大殿全是木頭做的。
上行下效,當然這也是其中的一點點的原因,木材的實用性和經濟性也在其中,所以說,達官貴人,他們如此地愛木頭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過,因為木質的東西太多了,就得非常小心火災,尤其是在天乾物燥的節氣,一把火就能把一切燒得丁點不剩。
等武侯輔衝到政道坊的時候,火勢已經控製不了了,那滾滾而來的熱浪炙烤著每一個人。
這個時候沒有高壓水槍往裡麵噴水壓製火勢,光憑著拎著水桶當救火工具的武侯輔眾人,想靠著一桶桶水來滅火?
簡直是癡人說夢。
他們也知道火勢已經阻止不了了,齊齊聚集東市飲馬湖邊。
政道坊邊上就是東市,政道坊的火勢是救不了了,但是東市不能出事兒,東市要出事兒,不說武侯輔所有人都得換,但幾個上官絕對是活不了。
顏白在心裡默默地計算著時間。
剪刀內侍站在明春門上的城牆上,他左手拿著朱筆,右手拿著一個四方的托盤,托盤裡麵有一張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