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畫著政道坊內各個府邸的所處位置的平麵圖,一會兒隻要哪裡有爆炸聲響起,他就會用筆在上麵畫一個圈。
事後,百騎司就會跟著他畫的這圈來找人。
轟!
爆炸聲響起,可能是火勢太大的緣故,剪刀內侍覺得聲音並沒有自己和顏後在南山裡麵放出那一次聲兒大。
看著中間那一團大黑煙,剪刀嘴角露出一絲猙獰的笑,原本以為要靠猜測,沒有想到會如此地清晰。
他拿著筆輕輕一劃,然後靜靜地等待第二聲爆炸。
在聽到第一聲響之後,顏白的臉色就變了,這東西是他做出來的,又在草原扔了那麼多,多大威力,多大響聲,顏白可以說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剛才這個聲音明顯就不正常,聲音啞啞的,顯然不是出自宮內,也不是出自少府監,如果都不是,那結果就很明確了。
這些人已經快把這東西琢磨透了,他們就差最後一步了。
在第一聲爆炸之後,半盞茶的功夫接連響起了十次劇烈的爆炸聲,那被炸飛到空中的火星就像是絢麗的煙火。
顏白愣愣地看著一切,城牆上的剪刀猙獰的笑越來越殘忍,一個個矯健的身影從他身邊離開。
他們開始去拿人了!
政道坊的百姓發出了哭聲,火勢才起來的時候是小聲的啜泣,等火勢一片汪洋再也控製不住的時候,啜泣就變成了哀嚎。
有些憨貨竟然想往裡麵衝,嘴裡木然地念叨著完了,完了,那心如死灰的模樣看著讓人心裡發酸。
顏白不想再看了,他的心還沒有硬到見此情景而無動於衷的地步。
就在顏白準備悄聲離開的時候,一個小男孩突然拉住了顏白的袖子,他仰起圓臉,可憐兮兮地看著顏白:“顏侯,我的家沒了!”
小男孩身後的一護衛緊張地看著顏白,他是認識顏白的,也知道顏白是做什麼的。
走之前特意交代的,說好的不亂說話,沒想到一個不注意自家小主子就拉住了顏侯,顏侯是文人沒錯,但也是陣斬數千的將軍啊!
小男孩人可愛,麵容白淨,穿著得體,第一眼就給顏白一個不錯的感官,可惜顏白心情已經亂了,沒有心情在去跟一旁的人多說什麼。
他抬起頭看著一眼小孩身後護衛模樣的孩子,淡淡道:
“看好他!”
說罷,顏白轉身離開了,看著顏白走遠,小男孩歎了口氣,看了一眼從小就跟著自己的護衛,輕聲道:
“尉霖,你出府出的多,顏侯就是這樣的麼?”
尉霖撓撓頭:“我也僅是聽說過他,今日也是頭一次離他這麼近,徐王您的話小的怕是回答不了了!”
“唉,我還準備拜他為師呢,看來今兒不成了,這場火是真的討厭!”
小男孩歎了口氣,使勁地跺跺腳:“尉霖,咱們的家沒了,今兒要跟我一起大安宮麼?說實話,實在不想去,要不咱們去東市的旅邸吧,對了,你帶錢了沒……”
“帶了!”
“多少錢?”
“七個大子!”
“夠付旅邸的錢不?”
“不夠!”
小男孩歪著腦袋想了想:“沒事兒,我以後就是顏後的弟子了,去了就說是顏侯讓我來的,東市商家都認識他……對了,一會兒你就低著頭,彆吭氣,聽我說!”
尉霖跟著徐王李元嘉朝著東市走去,至於去不去大安宮,說實在的他也不想去,宮女一茬接著一茬的換,護衛一茬接著一茬的換。
換的人去了哪兒沒有人知道,隻是聽說有在亂墳崗見到過出自大安宮的腰牌。
他實在害怕在某一天他也被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