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工部和戶部的計算,政道坊的建設需錢財十五萬貫左右,需征招勞役三千人左右,加上物料的消耗,政道坊完完全全地恢複如初則需要三十六萬貫之多!
禦史看了一眼顏白:“可臣聽說,顏白隻用六萬貫就敢行事,如今已經召集了民夫,承諾每日工錢。
又與長安商家密謀半日,臣聽說他們從縣衙出來之時形容枯槁,心若死灰。
如今奔波於長安各處,惶惶不可終日也,如臨抄家滅族之禍,如此行事,倒行逆施,陷百姓如水火,畏官員如猛虎。
請問顏縣令,這中間五倍的差額,這裡麵的錢財去了哪裡?商賈的錢財去了哪裡?我朝陛下好不容易維護起來的民心又去了哪裡?剩餘的三十萬貫去了哪裡?”
禦史連珠炮似地發問,聲音洪亮,底氣十足。
李晦無奈的歎了口氣,心道,這樣人的人怎麼當的禦史,朝廷給了六萬貫,不是給三十六萬貫,還大言不慚地根據戶部和工部的計算。
這還用計算麼,真要這麼多錢,還用得著你來彈劾顏白?
顏白聞言直接道:“我覺得你在胡說八道,你叫什麼,什麼時候當的禦史,誰跟你一起計算的?這三十六萬貫你確定是計算出來的?”
“在下劉瑾瑜,貞觀三年入禦史台,如今監管長安,察不平之事。”
顏白點了點頭,朝著戶部尚書高士廉拱手問道:“高尚書,請問戶部撥給萬年縣是六萬貫還是三十六萬貫?”
高士廉沉聲道:“戶部隻給了六萬貫!不是劉禦史你說的三十六萬貫!”
顏白看著劉禦史道:“你錯了你知道麼?快,向我道歉!”
不等劉禦史說話,顏白繼續道:“知道為什麼我討厭你們這群禦史麼,讓你聞風奏事兒,不是讓你信口開河胡說八道。”
顏白倨傲地抬起頭:“我覺得你的生活作風有問題,你讀書讀得太少了,所以你知道的也得,我覺得你應該站在更高的角度考慮一下這個問題。
比如去百姓中走一走,比如多去散散心,總的來說你應該多看書,好了,你的問題我回答完畢,有請下一位繼續!”
劉禦史不服,繼續道:“商賈進衙門又是為何?惶惶不可終日又是為何?”
顏白攤攤手,略顯不耐煩:“我不是商賈,你彆問我啊,你要知道他們為何你去問他們,好了,我確定你彈劾的不對。
我懷疑你當禦史是走關係進來的,我更懷疑你聯絡工部還有戶部故意來陷害我,記住,我準備查你了,陛下啊……”
顏白突然一聲高呼,群臣嚇了一大跳,隻聽顏白高呼道:“臣彈禦史台魏公識人不明,用人不淑,再彈劾禦史劉瑾瑜陷害忠良,狼子野心。
臣顏白叩首,陛下啊,蝕蟲之柱,巍巍在即,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殿壁之間,禽獸食祿,吏治整頓,勢在必行。”
(這句是諸葛罵王朗,京劇唱段,很好聽,賊有意思了,可以聽一下。)
顏白高呼完畢,突然凶橫地盯著劉禦史,殺機騰騰道:“懇請陛下恩準,允許我手刃此寮,還我朝堂一片淨土。”
有句話不是說的好麼,走彆人的路讓彆人無路可走。
反正朝堂之上都能彈劾,自己又沒有上官,唯一的對接人還是李二,利益連帶小,就不用考慮這個麵子,那個麵子,也就不用瞻前顧後了。
劉瑾瑜見顏白手握儀劍,臉色頓時發白,他根本就沒有料到自己彈劾彆人,到最後自己竟然被彈劾。
魏征的臉都綠了,貞觀元年的時候自己諫議大夫管禦史台沒錯。
可在貞觀三年十一月就升為了秘書監,自己就不管禦史了,怎麼成了識人不明,用人不淑,還成了禽獸食祿之人,成了朽木?
本想彈劾顏白的眾人一下子不敢說話了,顏白都敢把沒說一句話的魏公拉下場,魏征他都不害怕了,自己這去彈劾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李晦覺得自己又學到了。
李承乾把顏白剛說的那一句記了下來,他覺得,等他成為天子,站在高位,怒喝這一句應該是極有氣勢的。
李二的嘴角繃著笑,沉聲道:“大事則豸冠、朱衣、纁裳、白紗中單以彈之,小事常服而已,諸位臣公可還有事兒?”
眾臣不說話。
顏白覺得李二就是在和稀泥,但一看劉禦史的穿著,顏白明白這人又是不知道哪位找出來專門警告自己的。
因為,禦史彈劾的如果是一件小事,禦史官宦穿“常服”就可以了,但彈劾的要是大事,就會換上專門的服裝,以示莊嚴。
如果見禦史在朝堂上穿的是豸冠、朱衣、纁裳、白紗,那就說明出了大事兒,不死不休的那種。
顏白為自己鳴不平,自己可是熬了兩個晚上,背了那麼多東西,現在就說了一點點,剩下的都用不上了。
這......
這麼短小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