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荒原也在下雪,不是鵝毛大雪,而是像沙粒一樣的雪,隨著寒風呼嘯而來,冷冷的冰雪胡亂地拍打在臉上。
顏白從懷裡掏出一塊肉皮在臉上抹了抹,隨後又爬到趴在地上的大肥身邊,在他的臉上抹。
雖然這麼做不能防在凍傷,但卻能防一點點的寒風,當個心理安慰其實挺好。
不遠處就是梁敬真等人的帳篷,看著帳篷微微透出的火光,如今天寒地凍,梁敬真他們的帳篷,就像是散落在雪原的避難之地。
煮茶的殘火在昏暗的空間內閃爍微光,濃香氣味隨之彌漫開來,外麵卻是謎一般的寒冷和孤寂。
看著不遠處有三個持弓的異族人正盯著自己和大肥,顏白咽了咽口水之後,咬了咬牙,繼續趴在地上,等待著獵物。
今日如果沒有戰果,那就要餓肚子。??qúbu.
開始的時候顏白和大肥是獵殺到有獵物的,這得益大肥一手百發百中扔石頭的絕活,黃羊也好,不怕人的雪豹也罷。
隻要出現在大肥身前三十丈之內,絕對是上好的口糧。
可梁敬真沒有想到這傻奴會有這麼一手絕活,如果不加以阻止的話,顏白說不定還真的能活得滋潤無比。
他不希望顏白活得如此地輕鬆,每當捕捉到獵物,他就會過來,拿走最好的,僅留下勉強足夠兩人吃得半飽的獵物下水。
上好的雪豹皮都拿走了,梁敬真說這是利息。
為了逼迫顏白主動求饒,梁敬真等人看到獵物甚至會主動吆喝驅趕,好好的一個國侯,在西域竟然成了荒野求生。
顏白知道,他的目的就是火藥配方。
就在寒風大雪的今日,顏白看著大肥裸露在外腳趾好幾次都動搖了,他明白,隻要他寫出火藥的配方他就能和大肥住進帳篷裡麵喝酒吃肉。
可顏白也明白,這是一個圈套,隻要自己告訴了梁敬真配方,要不了多久,李二的案頭就一定會出現梁敬真的親筆信。
屆時,自己除了跟梁敬真一條路走到黑之外再無其他的路可走,可顏白覺得這條路自己走不了多久,自己或許不會死,可大肥就很難說了。
這是顏白不可以接受的,哪怕把火藥告訴梁敬真,自己也不能讓大肥死,這是執念,顏白生而為人的執念。
風雪越來越大,遠處的人影已經變得影影綽綽,顏白看著瑟瑟發抖的大肥,心裡默默地盤算,想了許久,顏白突然做下了決定,做下了要反擊的決定。
深吸一口氣,顏白歉意的輕聲道:“苦了你了!”
大肥搖搖頭:“不苦!”
顏白心酸得厲害,他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如果什麼都不做,和等死沒有什麼區彆,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顏白把大肥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讓大肥冰冷的手好有些暖意,然後看著站在自己右側巨石上的那人對大肥說道:
“大肥,那個人可以砸到麼?”
大肥斜著眼睛看了看:“可以!”
“好!再忍一會兒,等風雪再大點你就扔他,記住一定要扔準,一定要砸到他,這次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了,得想法反擊了!”
“不能答應他,大肥不怕死!”
看著大肥認真地盯著自己,顏白輕聲道:“他在釣我,如此,我為何不釣他呢?他釣我餌是你,那我釣他的餌就是火藥。”
顏白深吸一口氣:“梁敬真啊,去你媽的,你在熬我,可我是人啊!”
這一次,上天聽到了顏白的祈禱,風雪越來越大,大肥猛地揮臂,沒有聲響,站在巨石上的那個人突然就栽了下去,頭朝下,正合顏白的心意。
片刻後,呼喊聲傳來,顏白和大肥自然也被抓了回去,死的那人很慘,頭蓋骨都塌了下去,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看著就是摔死的,梁敬真狐疑的看著顏白:
“你做的?”
顏白搖搖頭:“非也!”
梁敬真點點頭,朝左右揮揮手:“去把這傻奴拉上去,也從那兒推下去,我看看是不是也這樣,記得頭朝下。”
顏白知道自己完蛋了,梁敬真已經吃準自己了,趕緊道:
“我告訴你火藥配方,我要兩套禦寒的衣服,我還要他們三人的命,不然梁敬真,咱們今兒就以死相搏了,無非一死,我不怕!”
梁敬真眼睛一亮:“我果然沒看錯,這傻奴就是你的七寸,不就這三人打了他幾鞭子麼,好,隨你意,不就是三個賤奴而已,值得!”
“不過!”梁敬真衝著顏白一笑:“你說的我不信,我要親自看著你做出來。”
“好!”
他話音才落下,當初打過大肥的這三人就被當場射殺。
顏白看著三人死不瞑目的樣子,在心裡輕輕歎了口氣,深吸一口氣之後,顏白原本有漣漪的心再次變得冰冷,恨意,殺意,卻如烈火一樣在澎湃。
上鉤了,果然如自己所料的那樣謹慎,如果他直接要配方顏白不敢不說實話,但是他卻讓自己當著他的麵親自做出來。
這裡麵可操作的東西就多了,木炭,硫磺,硝石,這些梁敬真身邊都沒有,如果他要做這些,隻有找一個地方停下。
燒木炭需要時間,找硫磺需要時間,找硝石也需要時間,如此,顏白就有了時間。
現在顏白唯一祈禱的時候,梁敬真不是直接去大雪山,如果去了大雪山做火藥,顏白覺得隻有自己拚命了。西域的荒原也在下雪,不是鵝毛大雪,而是像沙粒一樣的雪,隨著寒風呼嘯而來,冷冷的冰雪胡亂地拍打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