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鼴小眼睛裡泛著精光,他下意識咽咽口水,搓著手期待道:“小少爺那麼可愛?那你殺他做什麼,又好看又可愛,殺了怪可惜的。留著,將軍要是嫌棄他的身世,就收了做男寵。要是實在不願意要,給我也成。”
蔣屹安一腳踩住鼴鼠的身子,他腳下用力,將小鼴的頭踩進泥土裡,“我是不是告訴過你,我們起義軍不是土匪。看來我上回是罰得太輕了,你一點記性都沒長。”
他鬆開腳,小鼴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他擦掉臉上的泥土,看向蔣屹安時,眼中帶著怨毒。
因為種族原因,小鼴的眼睛很小。蔣屹安和他有巨大體型差,需要蹲在地上,把放大鏡懟在小鼴臉上,才能找到他的眼睛。
仗著蔣屹安看不見,小鼴毫不掩飾自己的眼中的情緒,嘴上老老實實地說道:“對不起將軍,我一時口花花,以後不會再犯了。不過將軍,顧家少爺是我們的敵人。我們留他一命,已經是最大的恩賜了。帝**隊攻占其他國家的時候,都會把美人收入軍營,為什麼我們不行?少爺沒有自保能力,我們不用擔心報複。”
他的話還沒說完,蔣屹安低喝一聲,“夠了!”
他把小鼴拎起來,冷聲道:“你都說了帝國會侮辱戰俘,如果我們也這麼做,那我們又和帝國有什麼區彆!”
小鼴意有所指道:“將軍,您不會是小少爺相處久了,也被帝國玫瑰迷住了吧?”
蔣屹安眉頭緊鎖,“沒有,我隻是不想濫殺無辜。”
再過四天,就到了他輪休的日子。
他回趟起義軍總部,申請換一個線人。
小鼴心術不正,不堪大用,不能久留。
似乎是看出他心情不好,小鼴主動跳過這個話題。
他問蔣屹安輪休的時候有什麼打算,回起義軍總部的路上,需不需要他陪同。
蔣屹安沉默一瞬,開口道:“為了防止暴露,我這次輪休不準備回去了。現在荀家少爺一直盯著城堡,你抽個時間回總部避避風頭。這個月不要再回來,免得打草驚蛇。”
小鼴點點頭,蔣屹安鬆開他,轉身離開。
鼴鼠沒有像往常一樣刨地離開,他偷偷地走了一條地道,潛伏進城堡牆邊。
他變成原型,戴上小型飛行裝置,一路飛到頂樓。
這種飛行裝置是起義軍裡煉金術師研究出來的新裝備,本來是想通過他,轉交給蔣屹安。
但是小鼴把它藏了起來,他想用這東西做彆的事情。
他撬開最西側的臥室窗戶,借著矮小的身材,溜進小少爺的臥房。
臥室裡熄了燈,雕花木床拉上.床幔,裡麵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小鼴搓搓手,跑過去掀開床幔。
顧家小少爺縮在被子裡雙眼緊閉,睡得正香。
他從懷裡摸出一個指甲蓋大小的藥劑瓶,準備把小少爺迷暈。
顧詩精力旺盛晚上睡不著覺,正在係統空間和1314一起看電影。
看得是經典老片午夜凶鈴,經過上個世界,他膽子愈發地大。
電影沒有嚇到他,係統膽子小,嚇得芯片冒煙。
顧詩在旁邊看笑話,他看得正開心,忽然感覺外麵有動靜。
他把意識從係統空間裡切出來,睜開眼睛轉頭一看,看到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趴在自己枕頭邊。
小鼴沒想到顧詩說醒就醒,還這麼精神。
顧詩沒認出黑暗中的影子是個什麼玩意,正瞪大眼睛絞儘腦汁地思考。
一人一鼴鼠對視半晌,夜風從敞開的窗戶吹進來,吹開薄紗床幔。
點點月光溜進房間,借著月光,顧詩終於看清了。
這是個大耗子。
一個大耗子半夜上了他的床,趴在他的枕頭邊。
一聲尖叫打破城堡的寂靜,剛回到小單間,準備睡覺的蔣屹安,驚得直接從床上彈起來。
聽出那是小少爺的叫聲,蔣屹安快步衝出房門。
他正要闖進顧詩的臥室,腳步卻頓了一頓。
剛才的尖叫聲中滿是恐懼,小少爺半夜在自己房間發出這種聲音,隻能是他屋裡進人了。
那個人八成就是來刺殺顧家少爺的,從立場來看,他和蔣屹安屬於同一陣營。
蔣屹安有些猶豫,他咬咬牙腳步放緩。想著要是能借盟軍的手,殺死顧家少爺也是好事。
可沒過一會,他就聽到了顧詩驚恐地哭聲。
聲音含含糊糊的,隱約能聽清小少爺在哭著喊蔣哥哥。
蔣屹安閉了閉眼睛,他長歎口氣,一腳踹開臥室的木門。
臥室裡的窗戶打開著,屋內一片狼藉。
小少爺縮在床上抱成一團,看見他來了,立刻光著腳跑過去,撲進他懷裡。
蔣屹安一時匆忙沒戴手套,身後又有一群趕過來幫忙的仆人,出於謹慎他沒有抱住顧詩。
小少爺哭得很慘,似乎是嚇壞了。抽抽搭搭地說了半天,蔣屹安才聽清他說的,房間裡進了大老鼠。
顧詩哭了,顧詩裝的。
之前在精神病院的時候,醫生就交待過護工和護士。病人有很強烈的攻擊傾向,不要讓他受太大刺激。
在下意識尖叫一聲後,顧詩輪著手杖,追著大耗子滿屋打。
那隻鼴鼠還想反抗,但不是他的對手。
顧詩像是打高爾夫球一樣,把他打飛出窗戶。
可他沒有像顧詩想象的那樣,落到地上離開世界。他落到一半的時候飛起來了,顧詩眼睜睜地看著大耗子飛進小池塘,飛出他的視野範圍。
他窩在蔣屹安懷裡,一邊哭一邊告狀,“那耗子會飛,他是隻飛鼠。我好氣,我.....”
顧詩一時激動,差點把心裡話說出來。他跺跺腳,繼續柔柔弱弱地哽咽道:“蔣哥哥,詩詩好害怕啊。好可怕的大老鼠,他會飛還會遊泳,是海陸空三棲的老鼠。”
蔣屹安沒說什麼,隻是問他:“少爺看清那隻老鼠樣子了麼?”
顧詩想了想,“好像....是隻鼴鼠。”
……
小鼴好不容易從顧詩的臥室裡逃出來,他保持著原形,小心地包紮身上的傷口。
剛剛如果不是他跑得快,小少爺準能拿手杖戳穿他的身子。
他沒想到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顧詩,打起架來居然像是瘋了一樣。
飛行器進水不能用了,小鼴把藥劑瓶收好,偷偷溜回花叢。
城堡裡的仆人正在清理老鼠。
倉鼠、鬆鼠和金絲熊族的仆人瑟瑟發抖,被管家聚起來挨個現原形。
顧詩掛在蔣屹安身上,讓他抱著自己走路。
他自稱腿嚇軟了走不了路,必須要抱抱才能好起來。
蔣屹安知道少爺嬌氣,但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嬌氣。
顧詩遇到危險,第一個反應就是哭著喊他名字。好像有他在,就什麼危險都不用怕。
蔣屹安不知道顧詩為什麼會這麼喜歡自己,他想不懂其中的緣由,卻控製不住地心軟了。
他抱著顧詩去巡查小型仆人區,三十多隻胖乎乎的倉鼠排好隊,嚇得拚命扒拉食囊,掉了滿地的豆子。
蔣屹安對顧詩有了一定的了解,他知道顧詩不會因為心情不好就亂殺仆人,但還是有幾隻倉鼠被嚇暈過去。
旁邊的鬆鼠和金絲熊縮成一團,蝙蝠和貂也被喊過來集合。
城堡西側所有跟鼠有關係的,或者長得像耗子的,都被管家拉出來排查一遍。
顧詩不想這麼聲張,他問管家,“家中的仆人裡,有哪個仆人是鼴鼠族的麼?”
一身西裝的管家搖搖狐狸尾巴,“最近新招的花農是鼴鼠族人,隻是通往頂樓的樓梯有專人看守。他們說今晚沒看到有陌生人上來,倒是看見幾個貓族仆人....和少爺您的貼身男仆曾經離開過。”
他最後一句話聲音拖著很長,一雙狐狸眼微微眯起,審視地看向蔣屹安,“他們還說,您的仆人不止一次深夜離開頂樓,少爺知道這件事麼?”
蔣屹安心跳加快,臉上依舊沒有多少表情。
顧詩摟著他的脖子,平靜地說道:“是我跟他說有時間去看看花園裡的玫瑰怎麼樣了,要是開得好,就給我拿上來。他是去幫我看玫瑰的,胡管家不必多慮。”
管家欠身行禮,隻是尾巴尖還在微微擺動。
將花農小鼴鎖定為重大嫌疑人後,管家帶著幾個嗅覺靈敏的犬族和貓族仆人去了後花園。
顧詩回到臥室,讓蔣屹安給他換床上用品。
他斜倚在沙發上,蔣屹安能感覺顧詩正在看他。
剛剛顧詩幫他解圍,他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他鋪好床單,單膝跪在沙發前,等待吩咐。
一直沉默的顧詩忽然挑挑眉,仰著腦袋道:“家裡總有仆人半夜偷跑去花園挖蟲子吃摘鬆果吃,你又不是獸人族,你學他們做什麼。家裡的夥食是該改善一下了,仆人們吃不飽,乾活也不利索。還有你,你要是有什麼想吃的,求求我就好了,沒必要去花園挖蟲子。”
他伸手從茶幾上拿下一個木盒子,打開遞到蔣屹安麵前,“這是我爸爸給我買的軟糖,你拿去吃。”
蔣屹安垂著頭一聲不吭,顧詩拿扇子挑起他的下巴,捏起一塊軟糖塞進他嘴裡。
他得意地笑道:“你是我的貼身仆人,你要活得精致高貴,就像本少爺一樣。”
軟糖甜美的味道在口中擴散,蔣屹安垂下眼睛,不肯看顧詩一眼。
蔣屹安仔細想想,自己也沒做什麼特彆的事情。
他不過是陪著少爺下了一段時間的棋,跟在他身邊默默地聽他說話。
蔣屹安自己都想不到自己哪裡表現得好,少爺卻似乎將他當成了很重要的人。
他遇到危險,會哭著喊他的名字,躲在他懷裡發抖。
明明什麼都沒搞清楚,看見他被管家懷疑,就立刻跳出來幫他圓謊。
荀昭唯是要繼承家業的人,他很忙,經常一個月才能過來陪顧詩一天。
蔣屹安覺得顧家少爺又蠢又可憐,他住在監獄一般的城堡裡,富有卻孤獨。孤單到隻要有人願意陪他說話,就會被他當成朋友。
可他眼中的朋友,心裡想的卻是如何利用他的信任,殺死他唯一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