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鄧著實驚訝,來到這這麼久,幾乎沒見過彩色的書本呢。
“你叫他來,算了,我直接去印坊吧。”
潘鄧去了印書的工坊,此地不似雕版的工坊,滿地木屑,這裡乾整整潔,連朋正在刷色,見潘鄧來了趕忙行禮。
潘鄧叫他不必拘謹,看了他彩印的畫,正是那跨頁圖,東七信步街上的景色,有了色彩之後,比起之前白描更加生動,潘鄧看了說聲“好。”
連朋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來。
“你這刷的哪個版?”看著也是彩圖。
“回東家,這是另一張圖的,東平湖那張。”
潘鄧便叫他印來看看。
連朋拿了木框在紙上找好位置,再逐一用幾個版在木框中找準位置,再用一個杠杆壓印。單看彩印的模式,有些像潘鄧以前在景區門口見的套色印章。
這張圖比之前那張顏色還要鮮豔幾分,碧藍的湖水,蔥鬱的樹木,水麵上還有嫩黃色的鴨子船。
畫麵明豔,惹人喜愛,潘鄧見了滿意得很,馬上就覺得手裡的黑白插圖不好起來,叫那房掌櫃再做一本出來,有彩畫的用彩畫,裡麵沒色的畫再重新刻彩板。
並嘉獎連朋技藝高超,賞了他十貫錢,讓他做了刻板匠人的工頭,教他領著工坊內的工匠刻彩板。
連朋沒想到還有如此意外之喜,連忙道謝,他本就是書坊內技藝最高超的,現在得了新東家的嘉獎,叫他做了工頭,更加名正言順。
傍晚潘鄧就拿著有彩圖的雜誌樣板,去了陳府尹家裡,交給府尊查看。
院裡鋪著竹席,陳府尹坐在潘押司孝敬的一個有靠背沒有腿的竹椅上,旁邊一張小幾,正品茶,拿了他那雜誌看。
“怎叫雜誌這個名?有個‘雜’字,不雅。”
陳文昭翻著書頁,“……叫你之前說的那個‘期刊’好聽,一期一刊,是這個意思。”
潘鄧坐在一個蒲團上,“都依大人之意。”
陳文昭看著手中刊物,時不時笑出聲來,“你呀,少年人心性,不過也好,叫我等辦怕是辦不了這麼好,叫人人都愛看……”
“這個食客吐血這篇文,是錢通寫的?”
潘鄧點頭,“正是錢文書所寫,他不願署名,便自起了個號,大人竟能看出來?”
陳文昭笑笑,“他寫雜記頗好,我見過幾篇。”
陳府尹看完了,見第一頁空著,便問:“這頁要做什麼?”
潘鄧便鄭重其事地說道:“其餘都已寫好,隻這一篇《東路蹴鞠廣招示》無人能寫,小人左思右想,此文還得請咱們府中德高望重之人撰寫,方能莊重,廣告四方,還請老父母捉刀。”潘鄧坐著衝府尹作揖。
陳文昭嗬嗬笑了,頗有捷才,見他那頁下方已標明賽事的章程,三甲的賞金,來報名的地址,連簡圖都畫好了,便在上麵大筆一揮,小楷成文寫就,隻寫本府誠邀各路蹴鞠高手來參加選拔,以選出京東兩路最傑出球隊,待明年春季再辦全國聯賽,邀請仁人誌士,踴躍參加,共赴盛事。
又落了款,書東平府尹陳鱗文昭。
潘鄧捧著府尹的墨寶,這才知道府尹大名,見筆跡穹勁,如獲至寶,心道如此好字,不用再排,直接刻板!
陳文昭又說到,“我看你這頁頁玄機,如今已是極好,隻是都是白話文章,還差點真正的好文章。免得叫那些士大夫見了滿篇白話,恐怕要說你這刊物不好,你把這刊物留下一份,等本府為你要得好文再刊。”
潘鄧哪有不答應的,謝了大人關照,歡天喜地地拿了有稿子那份,回到書坊叫人刻板子去了。
等到潘鄧走了,陳文昭叫了陳澤到跟前,給他看那刊物。
陳澤見了也是目不暇接,“這彩圖印的當真是好看,我若見了,衝著這封皮,也買一本呢!”
陳文昭叫他翻開內頁,“你看那東平湖上,那個黃的是什麼?”
陳澤便仔細看那副彩圖,“這個好像是……鴨子船?我路過那新建的蹴鞠場旁邊時好像見到過,湖上兩個黃色圓球,當是我問身邊人,他們隻說是鴨子船。”
“鴨子船為何物?”
陳澤抬頭看主人,“……大人,那潘鄧在的時候怎麼不問?”
陳文昭沉默了一會兒,“管事莫要多話!取紙筆來,待我給師弟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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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
皇城翰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