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1 / 2)

瘋子。

當時聽了瀧澤生胡言亂語了一通的太宰治腦海裡隻有這麼一個想法。

真是瘋子。

他犀利又憤然的給瀧澤生貼了這麼個標簽,而更深層的意識到,瀧澤生果然有精神問題。

他是個渴求他人關注,需要彆人給予情緒價值的瘋子。

瀧澤生是在十二歲出現在雷鉢街的,就像突然降世的荒霸吐一樣,他的過去一片空白,且據本人所說,他沒有之前的記憶。

所以是因為記憶喪失帶來的人格缺陷嗎?

“比起我,你和中也更合得來吧。”太宰治說。

“中也自然也是不同的。”瀧澤生一臉坦然,“中也是同伴,是家人。”

哈?

哈?

太宰治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瀧澤生。

那之後他們經曆了大概三個月的拉鋸戰,太宰治對瀧澤生采取了冷處理,也就是對他的存在視而不見。除了無可避免的工作場合,太宰治沒有應下瀧澤生的任何一場邀約,不想接受他的丁點兒好意,對他的態度也能稱得上惡劣,可瀧澤生就像油鹽不進一樣。

他執著的,一成不變的,用比幽靈強得多的存在感陪伴在他身邊。

太可怕了,瀧澤生竟然妄圖從他這裡獲取情緒價值!

意識到這點的太宰治猶如產生了應激反應一般打開了瀧澤生的手。

碧眸少年正將自己的大衣脫下罩在他身上,試圖迅速驅散他身上的冷氣。

已經深秋,海濱城市的夜晚無比濕冷,前不久還剛剛下了雨,所以當瀧澤生看到太宰治竟然穿得和夏季一樣單薄時,照顧人的雷達立刻讓他想也沒想的走到了他的上司麵前。

沒錯,上司。他們明明年齡相差不大,但是在黑手黨這樣等級森嚴的組織,瀧澤生敢不被允許就接近他其實是一種不敬。

被冷酷的打開手之後他愣了一下,隨後一言不發的繼續將自己的大衣攏住太宰治的身體。黑發少年目前的身形比他小了一圈,他穿衣服的碼自然大了一號,稍微拽一拽衣服的邊緣就能像毯子一樣將人裹起來。

其他屬下緊張的咽了咽唾沫,出神的想到:太宰大人竟然沒有給他一個耳光。

正常情況下,敢像瀧澤生這麼乾的人已經被槍指著,迎接比惡鬼撕咬還恐怖的未來了。

“天氣很冷,我們的任務還要好久結束。”瀧澤生輕聲說道,“今晚可能都會在這樣的狀態下度過,如果不保暖的話你會感冒的。”

感冒。

對他們這種經常和死神擦肩而過的人,受涼生病都是最輕的懲罰,連花精力在意都有些奢侈,而瀧澤生即使早已深入這樣的生活,按理說過慣了人人自危隻可顧自己的日子,卻仍然像照顧花一樣愛惜太宰治的身體。

即使太宰治本人都對自己抱有惡意般折騰著。

披在身上的衣服有著清冽的不知名香氣,可能是瀧澤生之前在奢侈品工作後習慣的香薰,也

可能是這個愛乾淨的家夥洗衣服都要放留香珠。

並不令人討厭,可太宰治就像沾染了什麼毒藥般想要逃開,他內裡的某處神經幻想出驚慌逃竄的模樣,現實表現出來卻隻是冷冷的將那件大衣甩在了地上。

瀧澤生:“……”

碧眸少年抿緊了唇,像是受傷了。

太宰治以往還會說些“專心任務”“這種無用的細節不用在意”“鼻涕蟲的腦子裡隻有這些了嗎”類似的話,可現在不會了,因為瀧澤生不僅不聽還會一句一句的反駁,他會說“我當然在專心任務”“這哪是無用的細節,我們出任務就對自己不管不顧嗎”“對對對,我的腦子就是隻有一點兒東西,現在裝的全都是你”。

一回想起那些經曆,太宰治就像受到了無形的攻擊般無所適從。

瀧澤生不像中也那般一點就炸,雖然有自己的脾氣,但就像溫熱的流水一般細膩柔軟。

“為什麼不可接受我的靠近?”

這個執著的小子竟然當麵把這句話問了出來。

太宰治發出了一聲嗤笑,“我才要問你,為什麼一定要靠近我?”

“你把我當成了誰嗎?沒有那個人你就活不下去了?這和你的前半生有關嗎?你是隻要找不到那個人就活不下去的類型嗎?”

他說出了惡毒的話,“既然說想去死,為什麼不去?”

周圍的屬下噤若寒蟬,對講機裡的成員也大氣不敢喘。

這一連串猶如逼問質問一般的話語,仿佛帶著回響般流轉在這寂靜的小巷。

太宰治以為他會見到瀧澤生閃躲的眼神,他可能會因為被說中心事而惱羞成怒,可能因為找不出解釋的理由而無措狼狽,也可能因為惡語相向而受傷遠離。

可瀧澤生隻是平靜的凝視著他,那雙眼眸在黑夜裡也如螢火般閃耀,“因為你不想死。”

因為你的人生全是將你推向死亡的東西。

“……哈?”

“說了這麼多……你隻是不相信我罷了。”

不相信人與人的感情本來就無需用理由、利益來單一貧癟的概括。

不相信他的靠近出自純然的真心。

更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永遠不會變質的羈絆。

他像個被燙到的孩子一般躲藏,豎起尖刺,在瀧澤生的眼裡,這個時期的太宰治竟然有些可愛。

他雖然喜怒無常,但喜形於色。

那次他們的爭吵沒有避諱任何人,以至於後來港口mafia裡流傳著一個幾乎板上釘釘的言論:瀧澤生想當太宰治的狗想瘋了!

“我看他們是瘋了!”

從旗會的同伴那裡聽說了這件事的中原中也大發雷霆,又不能找出謠言的起始點給予那個人沉重的懲罰,於是憤憤的在瀧澤生麵前走來走去,“我去找紅葉大姐,去找BOSS,總之我會把你從他手下調走……真是夠了,這種流言為什麼會存在啊——”

而瀧澤生對此反應平平,“你管那些做

什麼,不過是壓力過大的成年人們用調笑又誇張的口吻形容我和他之間的關係而已。”

“哈?生!你不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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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我是狗,又不是指我是畜生,而是說我像狗一樣忠誠而已……可能還帶了點兒狗腿的意思?我表現出來的好像也差不多那樣嘛。”

啊?啊??

中原中也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他結結巴巴,“你……你,你就這麼輕易的接受了?”

“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瀧澤生對中原中也露出了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太宰治本人從來都不承認這點啊。”

“他就像害怕我一樣,他害怕馴化我,也害怕我自己馴化,更害怕我不需要馴化就主動呆在他身邊。”

什麼,什麼跟什麼?

中原中也被繞的一頭霧水,但他有一點聽明白了——

“你和太宰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

不過是一個人拚命想接近,想闖入他的人生,在他的心裡占據一席之地,讓他的生命可以因此延續,讓他可以被愛溫柔的托起,而在做到這些之前,這個人本身就已經把他放進了自己的生命裡。

後來中原中也也不在意狗不狗的事了,因為連敵對組織都知道,太宰治有一個絕對忠誠的,連命都能拚無數次的瘋狗。

因為他們共同經曆了一個困境——

在一次剿滅敵對組織的任務中,負責衝鋒陷陣的瀧澤生被敵對組織的外援抓住,而用對講機指派行動的太宰治被對方隱藏的一個異能力者炸了窩點,太過出其不意,整個任務小隊,唯有還在敵人基地的成員,以及太宰治還活著。

和他呆在隊伍後方準備應對突發情況,隨他調派的人都被異能力者殺死了。

太宰治的人間失格救了他,卻沒有躲過坍塌的碎石,和人為的暴力。

靠異能力者絕地反殺的敵對組織成員粗魯的對著他的臉踹了幾下,踩著他的頭將他按在了泥土裡。

“抓到了一個小鬼。”

“這是乾什麼?港口mafia沒有人了嗎,竟然派一個小鬼來?”

那時候雙黑還沒有出名,太宰治在裡世界的名號遠沒有現在響亮。

“小鬼,跟你玩一個遊戲。”

男人們惡劣的笑起來,這些窮途末路的瘋子說,“我們在裡麵也留了一個活口,來吧,做出選擇吧。你若是承認自己和裡麵的人是一夥的,而裡麵的人如果說他和你毫無關係,我們就放你離開,如果他說和你有關,那你們兩個都玩完,反過來也是這樣。而如果你們都說不認識彼此,那你們兩個就留下一條胳膊,我們也不至於和你們這種毛都沒長齊的小子計較。”

這類似囚徒困境。

簡單描述就是,兩個嫌疑犯作案後被警察抓住,分彆關在不同的屋子裡接受審訊。警察知道他們兩人都有罪,但缺乏足夠的證據。

於是警告告訴每個人:如果兩人都否定自己的罪行,各判刑一年;

如果兩人都坦白,各判八年;如果兩人中一個坦白而另一個否定,坦白的放出去,否定的判十年。

毫無疑問,他們都否定的答案是對兩個人而言最好的結果,可卻不是個人利益的極限。

“公平起見,我們和他說的條件和你是一模一樣的。”

身材魁梧仿若雇傭兵的男人打開了聯絡用的手機,卻隻是調低音量放在了自己的耳邊。

太宰治黑沉的眸子直視著麵前的雜草。

他的半張臉都擠壓在地上,石子硌得生疼,頭頂被黑洞洞的槍口抵著,卻表現出了相當無動於衷的一麵。

敵對組織的人看似給出了多個可能性,但結果其實就兩個。

他先死,還是瀧澤生先死。

這些人怎麼可能放他們離開。

不過是玩弄人心罷了。

“砰!”

忽然,空氣裡傳來了槍鳴聲、

這聲槍響迅速且突兀,本還等著獵物痛苦抉擇的敵人一下子愣住。

“大人,這小子自殺了!”沒開免提的手機話筒裡因為有人在高分貝的驚喊,所以在這處寂靜的空間裡,誰都把內容聽得一清二楚,“他說自己根本沒有同伴和後援,然後直接就……直接就拔槍了!!”

太宰治猛地瞪大了眼。

“什麼?”男人也很是意外,“自殺了?你確定?”

“我確定,他拿槍對著自己的胸口,血蹦的老高了!”那人十分驚詫,帶著隱隱的興奮,“這是不是就算把兩個人的路都堵死了,現在那家夥隻要說和他無關,不管怎樣都是最輕鬆的懲罰。”

於是代價是其中一個囚徒的性命。

他已經付出了最慘烈的代價,將兩個人承擔的惡劣結果獨自攬下。

自始至終甚至沒有一絲猶豫。

那次死局之下,太宰治憑借著智慧讓敵人留住了他,他們試圖從這個聰慧的少年口中套出港口mafia的情報,準備帶回去對他百般折磨。

而在那之前,他們把太宰治綁起來,想先以他為誘餌引出更多港口mafia的人。最好前仆後繼的落入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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