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從現在結果來看,不管是太宰治還是瀧澤生都沒在那次任務中喪生。
太宰準備的保險計劃用上了,他很快脫離了敵人的掌控,而那個漫長的黑夜裡,有衝天的火光劃過。
敵人將自己的據點引燃了。
而裡麵有瀧澤生的“屍體”。
黑發少年的下屬連忙想要帶著自己不按常理出牌的上司撤離,“太宰大人!我們快離開這裡吧,地下就是化學實驗室,等火勢蔓延,衝擊力讓地表塌陷,這裡的一切都會被吞沒!”
他們膽戰心驚的後退,望著火光說,“B組的人在裡麵,估計已經出不來了——可惡!”同伴的喪生令他語帶哭腔,“一直沒有消息,他們應該全軍覆沒了,去裡麵搜查也不會有結果……”
下一秒,下屬愣愣的看著被熱烈的火光吞沒的黑色人影。
什麼,剛剛什麼跑進去了?
他怔怔的不知作何反應,直到同事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太宰大人!太宰大人!該死,他跑進去了!”
“什麼???!”
“太宰大人又去自殺了啊啊啊啊!”
……
濃烈的煙霧升騰而起。
燃燒的火焰蒸騰著人的水分,刺眼的火光遮擋著人的視線,太宰治抹了一把嘴角被毆打出來的血,徑直在敵人正在被摧毀的據點裡走動。
他快速的掃過據點內的布置,就如同在尋找什麼一般。
處理屍體的地點是……
一個拐口,太宰治的腳尖碰到了什麼沉重柔軟的東西,他的身子猛地定住,靜默的垂下了眸。
大片鮮血在他的眼裡鋪展開,有一人虛弱的倚靠在牆角。
果然。
太宰治的嘴角勾起一個虛幻的弧度。
果然在這兒。
他蹲下身,摸過瀧澤生的傷口,那個電話裡聲稱穿胸而過的子彈不過是微型炸彈做的障眼法,但瀧澤生被捉住時還是吃了不少苦頭,雖然要害沒有中子彈,但小腹被什麼東西刺穿了。
照這樣下去,也撐不過今晚了。
太宰治沒有回頭看向來路,他的腦海裡有清晰的地圖,最可能不會塌陷的地方,最有逃生可能的路線,將這人帶出去並非天方夜譚。
但是……
那雙鳶色的眼眸被黑色的煙霧浸染,他好像想到了什麼令人頭暈目眩的可能,僅是這個想法便讓他呼吸加速,顯得病弱慘白的臉龐悄然漫上了血色。
他竟然跪在了瀧澤生的身邊,然後俯下身子,將臉頰貼上對方的胸口,姿態恍若即將安然入睡。
死人是不會說謊的。
死人的東西是永恒的。
世上唯有死亡不可更改,於是它擁有不可估量的意義,它可以讓一切都定格。
如果就如此死去……
太宰治彎起唇角,
那真是美夢一般幸福安寧。
誓言會停留下來,不會走到它被違背的那一刻。
沒有任何人打擾,沒有任何人更改。
倏地,身下緊貼的身體急促且悠長了吸了一大口氣,像是被人叫醒般驚悸,太宰治聽到耳朵緊靠的心臟突然劇烈跳動,聲音猶如擂鼓。
“什……太宰?!”瀧澤生喑啞的聲音驚訝的喊道,“你怎麼在這兒……傷,你臉上怎麼有傷,誰打的你——!”
驚怒的情緒還未充分宣泄,就被眼前的困境逼得不得不暫時止歇。
瀧澤生愕然的看著周圍,他寶石一般的碧色眼眸映襯著火光,顯得更為透亮了一些。
瀧澤生無奈又煩躁的抱怨了一聲,“啊你這家夥——快走,呆在這裡等死嗎?!”
他撐著殘破的身體起身,想要把太宰治背到背上,結果失血過多頭腦昏沉,隻覺得難以保持平衡,直直朝麵前
栽去。
他跌進了一個充滿硝煙味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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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發少年背起了他,就好像爆發了驚人的求生意誌般帶著他快速逃竄,瀧澤生摟緊了他的脖子,一深一淺的呼吸搭在對方的皮膚上,心臟跳到嗓子眼兒,卻難得的隻是覺得緊迫,而非恐懼。
他看不到太宰治的表情,隻知道努力托起他雙腿的手用力到打顫。
他們在煙霧中屏息,在窒息中尋找著出路。
“哈……”
瀧澤生在這樣的處境下笑了出來,“你來救我了,太宰……”
他樂不可支,被巨大的驚喜砸昏了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他難掩激動的傾訴著,“我跟你說,我騙那些家夥的時候,想的是你沒有給我彆的指使,而你總是算無遺漏的,我隻要聽你的話就好了,被抓住我就該‘退場’,你肯定還有後招……”
“閉嘴白癡!”太宰治忍不住罵他。
“哈哈…你也知道吧,進來救我沒有任何意義,從大局觀而言,我的能力並不出眾,我不是異能力者,我隻是港口mafia裡的無名小卒,如果把生命用他所創造的價值來衡量,那我定然比不上一支精英小隊,以最優法則來選,我絕對會被放棄。”碧眸少年用些微怪異的語調歎道,“可是啊,生命的價值又如何能用那樣的標準框住,我就知道有人會來救我。”
這個人,這個人到底在賭什麼?
帶著笑意的聲音緊貼著耳廓,太宰治覺得自己仍然看不懂這個不可理喻的家夥。
他們最終逃出了爆炸的範圍,背靠著橙黃的火光,走向未知的黑暗。
立冬的空氣真是寒冷,吸進肺裡都覺得要把內臟冰住了,可血液卻又無比滾燙,令他們的四肢感到了奇異的溫暖。
啪。
太宰治體力不支,腿一軟就要跌在地上。
可瀧澤生緊急落地接住了他,他們相互依靠著就不會摔在地上,互相攙扶著就能走完回去的路。
碧眸少年摸著他的臉,齜牙咧嘴道,“到底是誰動了你的臉啊,你這張小白臉去當公關的話一定能大賺,他們可真是惡毒,惡毒!”
太宰治被另一人的手指輕輕揉按著臉頰,那人抹去了他的皮膚上的汙漬,有凝固的血液和塵土,嘴裡仍然碎碎念道,“你是不是又受傷了,感覺你的呼吸不太對勁,他們打你了嗎,打哪了,肋骨該不會斷了吧……”
“瀧澤。”
太宰治喚了他一聲。
太過正式,讓瀧澤生都怔了一下。
“……怎麼了?”
“為什麼斷定我會去找你?”
瀧澤生露出了然的神色,“你說那個啊……沒有什麼,隻是我相信你而已。”
“相信?”
這個字眼兒就像洪水猛獸一樣,太宰治神經質的兩手錮住瀧澤生的腦袋,“你相信我什麼?相信我和你殉情嗎?”
“不要這麼說嘛……”瀧澤生囁喏道,“你這不是發現我醒來後,立
刻就帶我離開了嗎?”
他的聲音猛地沉了下去,“因為你知道我不想死。??[]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很快,他又耍賴的說,“而你管我為什麼相信你?相信這個詞本來就毫無理由。”
“……”
碧眸少年眼含笑意的抵上他的額頭,“其實我摸不清你相信什麼,不相信什麼,但我覺得,隻要我能成為讓你相信的那個人就行了。”
“我不會撒謊,不會言而無信,不會言行不一,我的心不會動搖改變。”
這個世界的任何東西都會流動,變遷。
他的聲音如此篤定,“你也相信我沒死不是嗎?”
這第二場人生裡,瀧澤生在追逐一個害怕拉住他的手的人。
這人剛剛衝進危險的絕境,隻因為他認為,瀧澤生不會這麼輕易死去——他的人性之光堅韌且璀璨。
“你理解我。哈哈,太宰,你理解我!”
碧眸少年興奮的揚起了頭,他欣然的張開手臂,就好像要乘風而起,“看得見的不需要相信,看不見的才需要相信——!”
於是我便想讓你知道。
這個世界上有絕對的忠誠存在,我擁有絕不會背叛抽離的感情。
***
看得見的不需要相信,看不見的才需要相信。
而人的思考,往往在相信的基礎上。
身邊有輕柔的聲響,瀧澤生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他迷蒙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上正蓋著一張薄毯。
“瀧澤先生,中也大人說讓您等待一下。”
是司機。
瀧澤生朝窗外看去,他已經到了港口mafia五座大樓的樓下。
……真是久違了。
瀧澤生陷進被調低的座椅中,沒等幾分鐘,他就看到有個身影氣勢洶洶的從一樓大門衝了出來。
看著赭發青年拚命壓抑著盛怒的表情,瀧澤生意識到,隻有一件事能令他這麼生氣卻不敢聲張——
港口mafia的首領,太宰治,跑了。
“嗬……”瀧澤生忍不住笑了聲,“真是的。”
他也不知道在笑什麼,隻是好像回到了當初滿橫濱找太宰治的時候。
他一次次因為對方受傷而跳腳憤怒,以至於後來太宰治看到瀧澤生流露出心痛自責的臉時,都已經學會了還算正經直白的安慰。
他會說,“小傷而已。”
他會說,“我怎麼可能這麼輕易被刺殺啊,和蛞蝓呆在一起腦子也會萎縮嗎,而且已經報複回去了。”
他會說,“好痛啊,瀧澤,快帶我回去包紮。”
瀧澤生突然就覺得鼻子有些酸澀。
他嘀咕道,“我好痛啊,太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