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2 / 2)

太宰治無情的評價了一句真惡心。

“好吧……”陽太低落的垂下頭,“那院長再見,叔叔再見。”

太宰治叔叔扯了扯嘴角,他想如果是以前有些惡趣味的自己應該會逗弄一下這個滿眼都是瀧澤生的孩子,但

是現在……他隻想蜷縮起來。

他不知道瀧澤生醒來後,會發出怎樣的質問。

不,其實是知道的。

太宰治閉上眼睛。

這無法逃避。

他也不會逃避。

***

瀧澤生又做了夢。

他其實已經很久沒有做夢了,自從跟著太宰治回去,幫他處理工作之後。

這個夢的前期好像什麼都沒有,又好像什麼都有,到了後麵已經是清醒後也能記得的內容。

紛雜的情景裡,有五條悟和他坐在連廊裡大訴不滿,稱呼咒術界的高層們真是一群思想腐朽的家夥,是發黃發爛發臭的橘子!渾身生滿了寄生物的那種!

他一句句應和道,沒錯沒錯,超級令人討厭!

並在心裡想為什麼比喻物是橘子,橘子起碼還黃得亮眼。

悟說:如果有一天這些爛橘子把目光投向了你怎麼辦啊,你雖然一副乖娃娃的模樣,但是怎麼會令他們擺布呢,他們的決策總是超乎常理的惡劣,萬一他們讓你去做違背人倫的事情怎麼辦?

然後瀧澤生就平靜道,那就拒絕唄,還能怎麼辦,我才不要當他們的走狗。

過了會兒,畫麵又變成了某個麵容模糊的,穿著昂貴西裝的男人,對方的五官明明都看不清了,瀧澤生卻感受到了猶如實質的打量視線。

“都說了,那件事不能傳出去,失敗的實驗就是醜事,他們人數這麼多怎麼撤退?最後也隻能用這種方法偽造戰敗了……”

“當成資源吧,這可是那件事賜給我們的,可以隨意享用的資源。€€[]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這句話的最後,他被什麼人注視了藥物,身邊幾位令人安心的同伴不由自主的靠攏過來,周圍的氛圍極其詭譎,於是瀧澤生也感到了發涼的恐懼。

“啪嗒。”

太宰治輕輕打開了窗戶。

瀧澤生被愛麗絲帶出了那間手術室,理由是就算在醫院,做完手術都會被推回病房,生顯然更喜歡呆在自己熟悉的環境裡。

他熟悉的環境裡,太宰治默不作聲的替蓋好被子,打開會在這種天氣令人渾身冒汗的小太陽,將窗戶打開了一條縫,讓清新的空氣流了進來。

做完這些,他還用桌上的水壺燒了水,燒水的噪音可能會吵到人休息,他便拿著水壺去找了衛生間的插座。

做完這些,忽然無所事事的太宰治坐在床邊,就像再沒有什麼能調動他一般,呆呆的凝視著瀧澤生。

他以前並不喜歡照顧人。

誰會喜歡那種事呢?十四歲的他還是個買了兩個飯團後,會將味道差勁的一個遞給對方的人——已經可以了吧,他起碼沒有獨吞,是將自己已有的東西分享出去,那麼為什麼要把最好的也留給彆人呢?

隻有瀧澤是個異類。

太宰治也見過自我感動式的奉獻,以此想用道德而捆綁他人,但是道德約束的從來都是自己,而顯然瀧澤生不是這種。

黑發青

年伸出了手,鳶色的眼眸裡似乎有什麼漆黑的東西要溢了出來。

他很想去試試,瀧澤生到底是不是異能力。

探究其是否被彩畫集複生還需要些時日,想要聯係到那位法國超越者竟然無比艱難。因為他和中也當初都沒有留下他的聯係方式,中也還懊惱的說了一句‘不僅是蘭堂大哥,魏爾倫的我都沒有’。

那兩位都是自由的人。

如今是否還在法國都未可知,而聯係他們已經是需要國家出麵的事了,由外交部遞去申請,經由層層審核才能下達一個通話的準令。

即使橫濱在這幾年飛速發展,正逐漸向世界展露它作為一個擁有異能組織的城市的水準。

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停頓了一下,緊接著縮回。

瀧澤生昏睡的時間比預估的要久。

他像是被困在夢魘之中,睡著的神情並不安寧。

太宰治猶豫了幾秒,決定叫醒他。

床上的青年在聽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就睜開了眼睛,仿佛帶他逃離噩夢隻需要一個呼喚。

太宰治在那樣的眼神下感到了幾分窒息,但他麵不改色,“你醒了,瀧澤。”

看上去還未完全清醒,神情有些脆弱的青年怔怔的轉眸看向他,他像是思考了幾秒鐘,然後猛地直起了身。

太宰治被嚇得一抖,“你的傷……”

“太宰!”

瀧澤生激動喊道,掃視四周,“這哪兒?我的房間?孤兒院?你跑來孤兒院了?!”

隔空用監聽器和他對話的碧眸青年,理應記得的最後一句話是“太宰治,我就這麼不被你信任嗎?”,因為他在列威背上的通話是意識模糊的。

可瀧澤生用現狀推斷出了——“你來看我了?因為知道我想見你?”

說完也不管太宰治承不承認,他擺出一張好似委屈好似感動要哭不哭的怪異表情張開手臂撲了過去,“老子有太多話要對你說了,幸好我沒有穿你送給我的那件風衣,隻是可惜了買的伴手禮,全都被炸成煙花了。我還真以為自己可能被那小紅帽抓走帶回去,到時候你要怎麼撈我啊——”

聽聽他在說什麼,黑手黨去軍警裡撈人?

瀧澤生撲了一下,撲空了。

因為太宰治就好像提前預料到一般躲了過去。

瀧澤生的心因為這個舉動猛地沉了下去。

他終於無法再忽視一直以來的異樣,欺騙自己那隻是不習慣。

隨著他僵住的身形和自主的沉默,這個房間的氣氛頓時變了,明明剛剛還覺得吵鬨且歡脫。

太宰治開口,就好像將那句話排練了無數遍,“不要碰我,瀧澤。”

瀧澤生深吸了一口氣,回過頭仍然帶著一副淺笑,

“跟我說,你在想什麼……?”

“這個世界誰都可以擁抱你。”太宰治說這話時,似乎嗓音都泛著潮濕,“我不行。”

“你覺得我會被你抹消嗎?”

“幾乎所有人都這麼覺得。”

“我問的是你。”

太宰治靜了一瞬,“你明明知道答案的?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瀧澤。”

“我有個問題。”瀧澤生表情漸漸淡了下去,“我死後,你有去給我掃墓嗎?”

太宰治的臉上呈現出了一種空白。

“掃墓的時候,你有想過我回來嗎?”

“……”

“起碼有幻想吧,起碼有想過一個口口聲聲說絕不會拋棄你的人可能會和以前一樣奇跡一般的生還吧。”瀧澤生都覺得自己的話不可理喻,“既然幻想過,難道就沒再深想一些,想著‘若是發生了那種事怎麼辦’‘若是發生了那種事真是太好了’嗎?”

太宰治沉沉的和他的眼睛對視。

瀧澤生產生了一個令他有些荒謬的想法。

沒有。

太宰治可能是沒有這麼想過的。

他和彆人有些不同,死亡對於他來說是解脫,而活著才是地獄。

生者歸來是他從未設想的路,就算想象,也隻是類似的“瀧澤生當初在那場槍鬥中活了下來”。

他知道死而複生是多麼不切實際的現象,知道那代表的是權力和暴力的角逐,獲勝者可以強迫得到一個“永生”“複活”的秘密。

世界上多的是人擁有不可磨滅的遺憾和執念,他們都有想要改變的過去,想要複生的摯愛。

而太宰治一直在期盼著去彼岸和逝者相遇。

瀧澤生在一刻產生了道歉的衝動。

這個衝動很快被另一種情緒壓製,那情緒混雜的不甘和莫名的憤懣,急切想證明什麼的焦灼,他大步直直的朝太宰治走過去,去拉太宰治的手。

“碰我,太宰!”

“瀧澤……”

太宰治的眼裡劃過一絲驚慌,在他的逼近下一步步後退,“等等!”

“拉住我的手,太宰!”

“不行!”

瀧澤生逼近的動作變得迫切,“隻要一下就好,我證明給你看!”

“你也不能確定不是嗎?”太宰治喊道,“你也不能確定自己究竟是不是異能體……你動搖了,瀧澤,你沒有確切的說自己不會消失。”

他躲過對方伸來的手,身體開始發抖,“不要,瀧澤。”

“用人間失格證明一下就好了,如果我帶給你的是掙紮和痛苦,那麼為什麼要將這些延長呢——!”

瀧澤生和他在這件窄小的屋子裡追來躲去,他們的衣角不可避免的觸碰在一起,肢體也發生過激烈的碰撞,太宰治不惜用手肘揮開他的手腕!

“夠了!彆再靠近了,瀧澤!”

可他麵前的青年顯然有些不太對勁,他像是陷進了精神的旋渦之中,那雙綠色的眼瞳迸發出近乎偏執的光,麵容更是有一絲扭曲。

他按住了太宰治的肩膀,將其大力向後推去,太宰治清晰的感受到後腰抵上了那麵桌子,他顧不上吃痛,隻是在瀧澤生的眼神下瑟瑟發抖。

像是獵物被逼到絕路的本能般,太宰治近乎神經質的抬腳將青年踹開,這一下子用上了不知道多少力氣,等他回過神來正劇烈的喘息著,身體更是像受了刺激的精神病患者般顫抖。

“其他的都可以,唯獨這個不行。”

太宰治的手指插進自己蓬亂的頭發,“你要問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但是彆碰我,瀧澤,彆用這種方式證明,那二分之一的結果我根本承受不住。”

那無異於親手殺死了瀧澤生。

這對於與他朝夕相處了三周,早已不能像初見時決絕的太宰治來說無疑是煎熬和重擊。

瀧澤生被一腳踹翻,摔在地上久久沒有回神。

他緩緩坐起身,垂著有些死寂的眸子,飄忽的目光在觸及到太宰治發抖的身軀時有了實質。

“……太宰?”

太宰治明明沒有哭。

但那副模樣看著……

瀧澤生慌忙的站起身,“對不起,對不起…太宰!”

他伸出手,又僵硬的停在空中,看著對方毫無血色的臉,一遍遍重複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太宰治的狀態看上去差極了,和瀧澤生不遑多讓。

瀧澤生覺得他好像下一秒就會支離破碎。

“對不起……”

他喃喃。

長久以來的線索終於串成了線。

太宰治挪動了下腳,然後避開瀧澤生,側身快步走了出去。

他所有的遷就,微笑,平靜的話語,都不過是在迎接未來某一刻必然會到來的,瀧澤生的“死亡”。

——這哪裡是重逢,這明明是離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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