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蔭下,列威正和鋼琴家吞雲吐霧。
孩子們在的場合不便吸煙,所以氣質優雅備受歡迎的鋼琴家也出來了。
聽到了一些聲響,列威抬頭,看向了瀧澤生房間的方向,“裡麵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不要問,不清楚,不好奇。”
鋼琴家垂著眸,沒往那邊投去一點兒視線,“如果你非常想探求BOSS的過去的話,可以現在就過去看看情況。”
列威:“……我總還沒有不識趣到那個地步。”
他歎了一口氣,對著麵前的空氣無聊的吐了個煙圈,“你對瀧澤先生有了解嗎?”
“不要問,不清楚,不好奇。”
“隻是聊一聊以前的無關緊要的小事無所謂吧。”列威吐槽道,“他本人看上去都不抗拒回憶這些。”
“你是不是覺得瀧澤個性開朗,像是什麼都不會打擊到他?”
列威甚至想翻個白眼,“我懂我懂,又是每個人不為人知的另一麵是吧?”
“他的另一麵其實不單指性格上的反差……他進入港口mafia後,和他同期被納入組織的中也曾急躁的尋找著自己的身世,連帶著瀧澤一起。”
“謔。”列威感歎一聲,“我知道,荒霸吐,荒神嘛。那段時間一直有中也大人不是人類的傳言,而每次隻要一有人當著中也大人的麵提起這個,不管那人的職位是否高於他,他都會暴跳如雷,要給那人一點教訓。”
“所以嘛……”鋼琴家回憶著幾年前的一幕幕,因為那時什麼都沒有發生,誰都還稚嫩著,連想象都會令人情不自禁的會心一笑,仿佛回到了那個因為時間的濾鏡而覆上了層溫馨意味的場麵,“他的過去是秘密,也是令他痛苦的原因。”
這說了不是跟沒說一樣嗎?
列威腹誹著,並說,“我的過去也是我痛苦的原因,”
“但你起碼沒有忘記過過去,而中也沒有八歲之前的記憶,瀧澤也是,他的記憶始於鐳鉢街。”
又和軍事基地的爆炸事件有關,列威扶住額頭,“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所以你看,多少年都會有人和它有關,隻要這些人沒有死絕了。”鋼琴家低笑了幾聲,“總之呢,當年的事情牽扯的問題很大,到了現在都沒有解決。不過我知道一些辛秘,隻是很小的一部分,但足夠讓你震驚了。”
列威不在意的掏掏耳朵,“我什麼場麵沒見過。”
“一直有傳言說,我們的前任BOSS曾是戰地醫生。”
列威看向了鋼琴家,目光中流露出了一絲專注。
青年修長的手指夾著煙,卻任它燃燒了一大半也沒抽幾下,“他曾提出過一個大膽的計劃,隻是那個計劃失敗了,失敗沒多久,瀧澤出現在了鐳鉢街,而且有意思的是,失去記憶的瀧澤一直在懷念一個人。”
“懷念一個人?”
“中也跟我說的,他說瀧澤經常會在晚上坐在高處,比
如集裝箱的頂部,寫字樓的天台??[]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總之是無人到達,安靜且有風的高處,然後一坐至少半個小時,像是在思考人生一樣,而彆人問起時,瀧澤隻會說:我在整理我的前半生。”
“聽聽,聽聽,多麼文藝又和我們格格不入的措辭,所以瀧澤是個情感纖細的家夥吧,說到底,如果他沒有那麼體貼,BOSS肯定也不會接受他。”
“哦……所以懷念一個人,懷念的就是前代?”
列威思考了一會兒,忽然睜大眼,“不對啊,年齡對不上啊。”
他的思維發散到了奇怪的地方,“那個時候瀧澤先生才十幾歲吧,我們的前任BOSS不是隻喜歡小女孩兒嗎?”
鋼琴家:“……”
他的微笑僵在了臉上,“有時候我真不知道,你究竟是故意的還是真的腦子很直。總會提出讓人腦梗的想法。”
列威這回實實在在翻了個白眼,並對BOSS們的過往深深唾棄了起來,“照你的說法,他們就是新歡舊愛的典型例子,畢竟你也隻是知道一點點,那怎麼會不引人遐想?”
閒聊間,有熟悉的沉悶轟鳴聲由遠及近,鋼琴人神色微動,隨後驚喜的站起身,“是中也的機車馬達聲,中也來了!”
列威往旁邊挪了一步,“我需要給你讓出私人空間來嗎?”
“彆開玩笑了,我們可不是那麼黏糊的關係。”鋼琴家唇角都帶著笑,“那樣的相處方式適用於BOSS和瀧澤先生。”
哈哈,你不是也在調侃BOSS和瀧澤先生嗎?
列威無情的在心裡嘲笑他,直到馬達的鳴叫聲停止,一人把粉紅色的機車停在門口,然後發現孤兒院的大門正被鎖得死死的時,直接一躍跳了進來,他的動作那麼輕盈,帶著詭異至極的滯空感。
“中也!”鋼琴家舉起手打了個招呼,“看看你這意氣風發的樣子,難道和誰打了一架嗎?”
他明知故問,畢竟中也被派去找軍警的麻煩時他就聽了現場版。
中原中也神清氣爽的將頭發撩到後腦,一副不羈張揚的神態,“猜對了,我把某個耀武揚威的家夥好好教訓了一頓,我保證他三個月下不了床——不過那種怪物一樣的身體素質,對方一定有效果超群的治療方式,但也無所謂了,反正我的目的不是那個。”
赭發青年的眸子看著冷冽的光,“我隻是想讓他痛而已。”
鋼琴家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一旁聽著的列威忽然來勁了,“什麼?是我想的那個嗎,中也大人,你把攔我們車的軍警好好收拾了一頓?”他拍手叫好,笑聲聽起來爽朗又豪放,被鋼琴家警告的瞪了一眼後才想起來要收斂著製造噪音,不要嚇到孩子們,“瀧澤先生知道了一定會好好感謝你,你不知道,他被釘在地上的時候有多慘,脫離的方式又有多瘋狂,雖然我也可以做到,但是我總會為這種不懼疼痛的瘋子們感到敬佩。”
中原中也的神色微頓,“釘在地上?”
“是的,那把可以自由伸縮的刀從這裡——”列威指了指
自己的肩膀下麵,“從這裡穿透。”
他用發現秘密的興奮語氣說,“瀧澤先生非常氣憤,他拿出了對付軍警的萬用武器,一枚勳章。⑵⑵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
短暫的凝滯過後,中原中也嘖了一聲。
“光是想象就能知道生有多生氣了,可惡,剛才應該多給那小子幾下,直接讓他躺地上爬回去得了。”
“刺啦!”
房屋內傳來了東西摔碎的聲音,聽上去像花瓶一類的。
“上麵怎麼了?”
鋼琴家聳了聳肩,“如你所見,吵架了。”
“哈?誰和誰?”
“當然是BOSS和瀧澤先生。”
中也露出你在耍我的表情。
“彆不信嘛,他們也是人,是人怎麼會沒有感情衝突呢?”
“生不會隨便和人吵架。”中原中也說,“而且是以這麼無能的發泄方式。我印象裡他上回生氣是白瀨捅我的時候。”
那時候瀧澤生就跟化身成惡龍了一樣,說他氣得破口大罵都是輕的,他那俊逸的五官都要飛出去了。
也是那時候中原中也才意識到,這人有多麼憎恨背叛。
“我去看看他,你們繼續聊吧。”
熟門熟路的推門走進這棟彆墅,中原中也收到了孩子們恐懼且不歡迎的眼神。他上回來帶走了瀧澤生,還被陽太大肆宣揚了一番黑手黨的身份,這回來當然也不會得到孩子們的喜愛。
甚至有個孩子對著中也冷哼了一聲,這可能是對於他而言最有攻擊力的傷害方式了。
中原中也輕笑了一聲,“臭小鬼。”
他不在意的上樓,樓梯的儘頭陽太正在等他,男孩兒一臉愁容,正正好好的擋住他的去路。
“乾什麼?不想讓我見你們生哥?”
“不是……”陽太低低說道,“生哥現在很不開心,我剛剛聽到了他房間裡的爭吵聲,所以能請你安慰一下生哥嗎?”像是為所說的話感到羞恥,陽太都沒敢抬頭,“我們對生哥的過去知道得少之又少,隻有你們這些朋友才有資格。”
中原中也摸了下他的腦袋,“可彆多想了,你生哥不是那種容易一蹶不振的人。”
不過得是什麼原因才會吵架?
他抱著略微沉重的心情走到瀧澤生的房間前,剛推開門,就看到了半跪在地上的瀧澤生。
碧眸青年正用手小心翼翼的撿摔碎在地的花瓶,房間裡的其他完好整潔,所以這個花瓶應該是不小心打碎的。
聽到開門的動靜,他抬起眸朝這邊看了一眼。
中也一怔,“你這是……?”
“本來想把它帶出去曬曬太陽的,不小心摔了。”
“不是,我不是說那個。”赭發青年快走幾步到他麵前,伸手搭上他的肩,“你的臉色也太差勁了吧,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被關禁閉三個月了呢。”
“可能隻是因為失血?”
“你一副了無生趣的
表情。”中原中也想了想,忍著膈應用了更形象的形容,“你的表情和要死不活的青花魚一樣。”
瀧澤生抿緊了唇。
他把手裡撿起的碎片丟進垃圾桶,睜著發紅的眼睛,沉聲道,“我問你,中也。”
太過正經的語氣讓中也神經一緊,“你說。”
“我的回來讓你痛苦嗎?”
“當然不會。”他斬釘截鐵的說,“是不是太宰跟你說了什麼,或者直接什麼也沒說?如果你感到不安的話就聽我的。”
赭發青年一錯不錯的凝視著那雙綠色的眼睛,“如果有什麼辦法能讓你死而複生,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
十六歲的中原中也,有摯友,有同伴,有家人。
但他也曾冷汗淋漓的想過,這一切都會消失,就像人生可以延伸出的無數岔路口一般,他走上的是最完滿的那一條。
他的一切都可能消失在那位跨海而來,要將他帶離“人類”範疇的“兄長”身上。
瀧澤生已經在魏爾倫手裡吃了虧,但因為他的重傷,中原中也才得知世上還有一位人造異能體在尋找他,幫他當成唯一的同類而對待他,隻是魏爾倫的對待方式太過另類,他不敢想象如果一開始,對方找到的是名單上的另外幾個人會怎麼樣。
除了太宰治,似乎沒有誰能和“神明”抗衡。
瀧澤生靜靜的和中也對視,就像一個僵硬的木偶。
忽而,他皺起眉宇,泛紅的雙眼覆上了一層水光,“但凡太宰治有你一半坦誠……啊煩死了,我又不能強求他有這樣的性格。”
“什麼?”中原中也先是飄了一下,隨後無措的摸上瀧澤生的眼角,“他跟你說什麼了?”
“他說我是異能體。”
“難道不是嗎?”
瀧澤生一噎,緊接著不可置信,“中也,連你也……!”
“你彆急,彆急啊……”中原中也吸了一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吧,你看看你的傷…脖子還有額頭上,這如果不是異能力的效果還能是什麼,我們大家都覺得你是異能體,甚至還以為你本人也知道這件事,不過現在看來……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生?”
問題竟然又拋給了瀧澤生。
“我什麼都沒想。”瀧澤生說,“我想我自己就算是異能體也沒關係,因為我回來了,而你們也相信我是我——結果鬨到了最後,你們一直覺得我身不由己,我以這樣的身份行走於世是處在痛苦之中。”
瀧澤生當然知道自己的狀態多麼詭異,但就像在悟的世界裡一樣,他不在意。
思緒在慢慢理清,壓在瀧澤生心口的鬱氣隨著爭執爆發,又在爆發之後傾瀉,最後由他慢條斯理的收集起來,再被中也的言語而撫平。
“太宰那家夥……”他喃喃,“他害怕我。”
“……?”中原中也覺得腦子沒轉過彎來,“啊?”
“……為什麼我現在才想到呢。”瀧澤生猛地站起身,“問題不過是隻有一點罷了
,隻是人間失格橫在了我們中間罷了。”
無法確定是否隻要觸碰就消失,那就儘量不觸碰不就好了嗎?他們兩個又不是非得互相洗澡才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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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根本沒有碰你啊。”中原中也恍然大悟,“那他可真能憋,和你相處的時候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吧,畢竟你這人時不時就會抽風,一下子乍起抱過來什麼的。”
可話到最後,他看著瀧澤生,忍不住壓下聲音說,“可是不是的……生。”
瀧澤生心頭一跳,他聽到中也喑啞的嗓音,一字一頓道:
“橫亙在我們之間的不是人間失格。”
好友的手摸上他毫無變化的臉頰,“我們的差距是行走和停止的時間。”
一句話,讓瀧澤生渾身一涼。